黑水泊,並非真正的湖泊,而是一片早已乾涸、隻剩下龜裂黑色淤泥和零星鹽堿窪地的巨大盆地。據傳上古時期此地水草豐美,後因龍脈變動而枯竭,隻留下一些殘破的石砌遺跡,訴說著往昔的痕跡。
蒙巡、徐福等九人,依循林辭最後的指令,曆經艱險,終於抵達了這片預定的彙合點。他們藏身於一堵半塌的、用黑色巨石壘砌的古老牆壁之後,個個帶傷,神情疲憊而警惕。
自那日亂石鬼澗分頭突圍,他們便遭到了零星寂滅造物的持續追殺。雖憑借地利與血戰勉強擺脫,但一名悍卒和一名工兵永遠留在了那片死亡之地。剩餘的九人也是人人帶傷,徐福的符籙消耗殆儘,蒙巡的鎧甲上布滿了被腐蝕和劈砍的痕跡。
“已經兩天了……林先生他……”一名斥候老兵望著北方那依舊被蒼白陰影籠罩的天空,聲音沙啞,未儘之語中充滿了擔憂。
蒙巡擦拭著染血的秦劍,臉色陰沉如水,沒有回答。他心中同樣焦慮,但作為此刻的指揮,他不能將這份情緒表露出來。他隻能相信那位屢創奇跡的“異人”能夠化險為夷。
徐福盤坐在地,試圖調息,但此地的死寂氣息讓他難以靜心,臉色比之前更加蒼白。“此地不宜久留,寂滅之力無孔不入,我等氣息在此,如同暗夜明燈。”
就在這時,負責警戒的另一名斥候突然壓低聲音,帶著驚恐:“將軍!有動靜!很多……從四麵八方圍過來了!”
眾人心中一凜,立刻透過牆壁的縫隙向外望去。
隻見盆地四周的戈壁之上,不知何時,出現了密密麻麻的蒼白身影!不再是單一的寂滅騎士或噬魂蜮,而是由各種形態寂滅造物組成的混合軍團!它們無聲無息,如同潮水般從各個方向湧來,將那點微不足道的黑色遺跡團團圍住,徹底封死了所有退路!
而在這些怪物之中,赫然出現了三頭體型龐大如小山、周身覆蓋著厚重骨甲、散發著令人窒息威壓的“憎惡屠夫”!更有數十隻如同陰影般飄忽的“無麵暗殺者”遊弋在陣型邊緣!
這絕非偶然的遭遇!這是一場有預謀的、精準的圍剿!
“我們被發現了!它們的目標就是我們!”蒙巡的心沉到了穀底。如此規模的兵力,絕非他們這殘兵九人能夠抗衡。
“是……是因為我們之前製造的混亂?還是林先生……”徐福聲音發顫。
“現在說這些已無意義!”蒙巡猛地站起身,眼中閃過一絲決絕,“準備死戰!便是死,也要多拉幾個墊背的!”
九名傷痕累累的秦軍銳士,背靠著冰冷的古老黑石,結成了最後的圓陣。刀劍出鞘,弩箭上弦儘管所剩無幾),每個人的眼中都燃燒著不屈的火焰與赴死的決然。
寂滅軍團沒有立刻發動攻擊,它們在距離遺跡百餘步外停了下來,形成了一個密不透風的包圍圈。那三頭“憎惡屠夫”如同移動的堡壘,擋在最前方,空洞的眼窩中燃燒著殘忍的幽綠火焰。
一股無形的、令人絕望的壓力籠罩了整個黑水泊。
就在這死寂的對峙中,一道更加冰冷、更加凝聚的意念,如同利劍般刺入眾人的腦海:
“交出……那個……攜帶‘生機之火’的……異數……否則……此地……即為汝等……埋骨之所……”
這意念並非來自某個具體的怪物,而是仿佛由整個寂滅軍團共同發出,帶著一種集群意誌的冰冷與漠然。它們的目標,果然是林辭!或許是因為林辭在地底與古樹、與鼎影的共鳴,氣息外泄,引來了更高級彆的關注和追殺!而蒙巡他們,則成了引誘林辭現身的餌料,或者是要被清除的知情者!
蒙巡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獰笑道:“想要林先生?先問問老子手裡的劍答不答應!”
“秦軍——!”他舉起秦劍,發出震天的怒吼,“風!風!風!”
“大風!!”其餘八人齊聲應和,聲浪雖不大,卻帶著秦人特有的悍勇與不屈,在這死寂的盆地中回蕩,竟暫時衝散了那令人窒息的絕望感!
似乎是被這螻蟻的挑釁所激怒,寂滅軍團不再猶豫!
“吼——!”
三頭“憎惡屠夫”率先發動了衝鋒!它們邁動著如同巨柱般的腿,每一步都讓大地震顫,帶著碾碎一切的氣勢,衝向那小小的黑色遺跡!與此同時,無數的寂滅騎士與噬魂蜮如同開閘的洪水,蜂擁而上!而那些“無麵暗殺者”則如同鬼魅般消失在空氣中,伺機而動!
“放箭!”蒙巡怒吼!
僅存的十幾支弩箭呼嘯而出,射翻了衝在最前麵的幾頭寂滅騎士,但麵對那如同小山般的“憎惡屠夫”,弩箭如同牙簽般無力!
“結陣!抵住!”蒙巡與兩名悍卒頂在最前方,秦劍閃耀著最後的寒光,狠狠劈向最先衝到的“憎惡屠夫”那粗壯的骨腿!
“鐺!!”
金鐵交鳴之聲震耳欲聾!蒙巡虎口崩裂,秦劍被震得高高彈起,而那“憎惡屠夫”的骨甲上隻留下了一道淺淺的白痕!巨大的衝擊力讓蒙巡踉蹌後退,氣血翻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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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兩名悍卒的下場更慘,一人被“憎惡屠夫”隨手揮出的骨槌連人帶盾砸成了肉泥,另一人則被另一頭“憎惡屠夫”噴出的蒼白吐息瞬間凍結,化為冰雕後碎裂!
圓陣瞬間被破開一個巨大的缺口!
更多的寂滅造物如同潮水般湧了進來!工兵揮舞著戰斧砍殺,斥候以短刃搏命,老巫祭甚至撿起地上的石頭砸向怪物,徐福則掏出了最後幾張保命的雷火符,炸翻了幾隻噬魂蜮,但於事無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