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鎖鎮淵陣”的光膜在夜色江麵上微微流轉,如同一個透明的琉璃碗,倒扣在那片凶險的水域之上。江底那凶物傳來的躁動悶響,在陣法的束縛下,變得沉悶而壓抑,仿佛一頭被囚於牢籠的受傷凶獸,雖不甘,卻一時難以掙脫。
林辭與沈青折立於江岸,感受著陣法運轉帶來的那股穩固與禁錮之力,心中稍安。然而,兩人都清楚,這絕非長久之計。
“陣法雖成,但維持需消耗地脈與布陣材料靈性,恐難持久。”林辭目光掃過那九處陣基,他能感覺到青玉石中的地氣與桃木釘的純陽之氣正在緩慢流逝,“我們必須儘快找到根除之法。”
沈青折點頭,正要說話,忽然,她腰間一枚小巧的、雕刻著沈家族徽的玉符微微震動起來,發出急促的微光。她臉色微變,拿起玉符感知片刻,沉聲道:“林公子,城中眼線傳來消息,近日京口來了幾批陌生麵孔,行蹤詭秘,似乎在打探江邊動靜,尤其關注我們沈家彆業。其中……似乎有胡人混雜。”
“胡人?”林辭眼神一冷,“是羯趙的探子,還是……‘影’組織的人?”他立刻聯想到建康的經曆,“影”組織與胡虜勾結的可能性極大。
“目前尚不確定,但來者不善。”沈青折握緊了劍柄,“看來我們布陣的動靜,還是引起了一些有心人的注意。”
樹欲靜而風不止。京口這潭水,因為江底凶物和他們布陣之舉,開始攪動起來。
“無妨。”林辭語氣平靜,“兵來將擋。當務之急,是趁陣法尚能壓製,儘快探尋凶物根源。我需再入江底一探,此次有陣法輔助,當可從容些許。”
沈青折擔憂道:“公子傷勢初愈,那凶物詭異,何必再親身犯險?不若我們另尋他法……”
林辭搖頭:“禹王令與那凶物氣息相連,唯有我持令深入,方能感應其核心奧秘。況且……”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決然,“我隱隱感覺,這凶物背後,或許牽扯著更深的秘密,關乎我所追尋之物。”
他所說的,自然是禹王九鼎以及與玉璽異變相關的遠古浩劫。
見林辭心意已決,沈青折不再勸阻,隻是堅定道:“我隨公子同去,在陣外接應!若有不測,也好有個照應!”
林辭看了她一眼,見她目光堅定,便點了點頭:“也好。你守住陣眼,若見江麵異動過大,或我有訊號傳出,可引動陣法之力助我。”
商議既定,兩人不再耽擱。林辭調息片刻,將狀態調整至最佳,再次來到江邊。這一次,他有了“九鎖鎮淵陣”的庇護,心中底氣足了不少。
他手持禹王令,深吸一口氣,再次躍入冰冷的江水中。
一入水,感覺便與上次截然不同。陣法形成的無形力場籠罩著這片水域,江底的暗流似乎平緩了許多,那無處不在的陰冷怨念也被大幅削弱,雖然依舊存在,卻不再像之前那般具有強烈的攻擊性和侵蝕性。
林辭如同遊魚,迅速下潛,再次靠近那巨大的青銅器陰影。這一次,他更加清晰地看到了它的部分輪廓——那確實是一尊巨大青銅器的一角,形製古樸,絕非當代之物,但其上布滿了扭曲的、如同活物蠕動的黑色紋路,散發著令人心悸的怨毒與毀滅氣息。青銅器本身似乎還在微微搏動,如同一個巨大的、受傷的心臟。
他嘗試將神識小心翼翼地延伸過去,避開那些活躍的怨念觸手,探向青銅器的核心。
然而,就在他的神識即將觸及核心的刹那,一股遠比之前更加凝聚、更加恐怖的意誌猛地撞了上來!
“螻蟻……安敢屢次窺探!”
這一次,那意誌不再混亂無序,反而帶著一種殘忍的狡詐與滔天的憤怒!它似乎適應了陣法的壓製,甚至反過來利用被束縛後更加集中的怨念,化作一柄無形的精神利刃,直刺林辭識海!
這一擊,比上次的混亂衝擊更加致命!
林辭早有防備,玉璽之力瞬間在識海外構築起層層防禦!但那精神利刃極其凝練,帶著一種破滅萬法的鋒銳,竟接連穿透數層防禦!
危急時刻,林辭福至心靈,不再單純防禦,而是引動了那一絲與禹王令建立聯係的“薪火”意念!
“文明薪火,護我本心!”
微弱的、卻無比堅韌的意念之光自他識海深處亮起,與玉璽的黑暗守護之力交融,形成一種奇特的平衡。那精神利刃撞在這融合的屏障上,發出一聲刺耳的尖鳴,竟被硬生生擋了下來!
趁此機會,林辭手中的禹王令青光大盛!他不再猶豫,將大半心神與力量灌注其中,猛地將禹王令按向那青銅器陰影的核心區域!
“鎮!”
禹王令觸碰到那布滿黑色紋路的青銅器表麵,發出一聲沉悶的巨響!青光如同水銀瀉地,迅速沿著那些黑色紋路蔓延,所過之處,黑色紋路如同被灼燒般劇烈扭動,發出“嗤嗤”的慘叫,那恐怖的意誌也發出了痛苦的咆哮!
借助禹王令與凶物核心接觸的瞬間,大量的信息碎片如同決堤的洪水,強行湧入林辭的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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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儘的虛空,巨大的裂縫……
·遮天蔽日的黑影與《山河異誌》記載的“幽影”極其相似!)如同潮水般湧來……
·一尊尊頂天立地的青銅巨鼎爆發出璀璨光芒,組成屏障,抵擋黑影……
·其中一尊巨鼎形製與江底凶物相似,卻光芒萬丈)被數道強大的黑影集中攻擊,鼎身崩裂,光芒黯淡,墜落向大地……在墜落過程中,破碎的鼎片被黑影的殘餘力量汙染,化為漆黑,充滿了怨毒與毀滅意誌……
·墜落地點……正是古長江河道!
畫麵戛然而止。
林辭猛地收回禹王令,身形急速上浮,臉色蒼白,但眼中卻充滿了震撼與明悟!
他猜對了!這江底凶物,果然是一尊在遠古對抗“幽影”的戰爭中,被擊碎並汙染的禹王副鼎或某尊重要鼎器的一部分)!它並非主動為惡,而是承載了那場戰爭的創傷與“幽影”的汙染,才變成了如今這般模樣!
而“幽影”……那種存在,竟然真的在遠古時代入侵過這片天地!
他浮出水麵,落在岸上,大口喘息。沈青折急忙上前扶住他:“公子,你沒事吧?”
林辭擺了擺手,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沉聲道:“我已知其來曆……它本是禹王鼎器之一,於遠古大戰中破碎汙染,沉於此地。”
沈青折聞言,目瞪口呆。
就在這時,異變再生!
或許是林辭以禹王令刺激了凶物核心,也或許是陣法持續壓製的效果,江底猛地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怒吼!整個江麵劇烈沸騰起來,那“九鎖鎮淵陣”的光膜明滅不定,發出不堪重負的“嘎吱”聲!
“不好!它要強行衝陣!”沈青折臉色大變。
與此同時,遠處岸邊的樹林中,驟然亮起數十道火把,影影綽綽的人影迅速逼近,殺氣騰騰!為首幾人,氣息陰冷,正是“影”組織的灰衣殺手,其中竟真的混雜著幾名髡頭左衽的羯族武士!
“找到他們了!殺!”
內外交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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