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白):建安五年公元200年)夏,吳郡府邸的內室裡,藥氣混著血腥,壓過了窗外的蟬鳴;庭院的石板上,呂莫言的馬蹄踏碎暮色,槍尖的血珠滴落在青石板上,暈開一朵朵暗紅的花。孫策的虎頭湛金槍還靠在牆角,卻再也等不到主人握起;大喬手中的平安符針腳已亂,卻再也縫不完對夫君的牽掛。從訣彆的柔情,到歸營的血痕,再到江邊的葬禮,江東的天,在這一日,被忠義與深情染得格外沉重。
一、探病急:公瑾凝眉商後事莫言提槍追凶徒
吳郡府邸的內室,簾幔低垂,藥爐裡的草藥“咕嘟”作響,蒸汽彌漫在空氣中,帶著苦澀的味道。孫策躺在榻上,臉色蒼白如紙,左肩的傷口纏著厚厚的白布,滲出的血水將白布染成暗紫——大夫剛換過藥,說毒素已蔓延到心口,撐不了多久了。
“將軍。”周瑜掀簾進來,身後跟著呂莫言。周瑜穿著素色長衫,往日裡輕搖的羽扇此刻握在手中,指節因用力而發白;呂莫言則還穿著出征的玄色勁裝,腰間的“落英槍”槍尖沾著塵土,顯然是從廬江趕回來時,連甲都沒來得及換。
兩人剛走到榻前,就聽到榻邊的親兵低聲說:“將軍剛醒過一次,還能說話,就是身子虛。”
孫策緩緩睜開眼,看到周瑜,嘴角牽起一抹微弱的笑:“公瑾……你來了。”他的聲音像被砂紙磨過,沙啞得幾乎聽不清,“江東的事……就拜托你了……”
“將軍放心,我已讓人封鎖了遇刺的消息,先穩住民心。”周瑜俯身,聲音放得極輕,“許貢的門客逃不遠,我已派斥候去查,定能……”
話還沒說完,呂莫言突然上前一步,右手按在“落英槍”的槍杆上,槍尾在地上輕輕一頓,發出“篤”的一聲悶響。“將軍,許貢的門客敢傷您,末將這就去追,定斬了他們,為您報仇!”他的眼神裡滿是怒火,方才在門外聽到親兵說“箭上有毒,將軍危矣”,他就按捺不住想衝出去——主公待他如兄弟,他絕不能讓凶手活著逃掉。
孫策想抬手攔他,卻沒力氣,隻能嘶啞地喊:“莫言……彆去……先……先聽我說完……”
“將軍,報仇要緊!”呂莫言搖頭,他知道孫策的性子,若不斬了凶手,孫策定不安心,“您等著,我去去就回,絕不會讓他們跑回許昌!”說罷,他不等孫策再開口,轉身就往外走,“落英槍”的槍尖劃破空氣,帶著淩厲的風聲,很快消失在庭院的拐角。
周瑜看著呂莫言的背影,無奈地歎了口氣——他了解呂莫言的忠義,也知道攔不住,隻能對親兵道:“派五十名精銳跟著呂將軍,彆讓他出事。”
親兵領命而去。周瑜轉回榻前,看著孫策蒼白的臉,低聲道:“將軍,莫言性子急,卻可靠,您彆擔心。您有什麼話,儘管跟我說,我記著。”
孫策搖了搖頭,目光落在簾外——大喬正站在簾邊,手裡捧著未縫完的平安符,身影單薄得像一片隨時會被風吹走的葉子。“公瑾……你先出去……我想跟秋念……說幾句話。”
周瑜會意,對著簾外的大喬微微頷首,輕輕退了出去,還貼心地拉上了簾幔,將內室的空間留給這對即將永彆的夫妻。
二、訣彆柔:伯符執手訴愧疚秋念垂淚守誓言
簾幔落下,內室裡隻剩下孫策和大喬。大喬提著裙擺,輕輕走到榻邊,將平安符放在榻邊的小幾上,然後小心翼翼地握住孫策的手——他的手很涼,比冬天的江水還涼,指尖的薄繭是常年握槍磨出來的,此刻卻再沒了往日的力道。
“夫君……”大喬的聲音帶著哽咽,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滴落在孫策的手背上,“大夫說,隻要好好休養,您會好起來的……我們還要一起去皖城看臘梅,還要……還要看著仲謀長大……”
孫策看著她泛紅的眼眶,心裡像被針紮一樣疼。他用儘全力,微微抬起手,指腹輕輕擦去她臉上的淚水——這雙手,曾握過槍、斬過敵,卻從未像此刻這樣溫柔,怕碰碎了眼前的人。“秋念……彆騙自己了……我自己的身子……我清楚……”
他的目光落在小幾上的平安符上——青綠色的絹布上,繡著一隻展翅的雲雀,針腳細密,是大喬最擅長的繡活,之前他去狩獵時,她還說要繡完給他帶上,求個平安。“這平安符……還沒繡完呢……”
“我現在就繡,現在就繡!”大喬連忙去拿平安符和繡針,卻被孫策拉住。
“彆繡了……”孫策搖了搖頭,眼神裡滿是愧疚,“秋念,我對不起你……當年在皖城娶你,我答應過要護你一輩子,要讓你過上安穩日子……可現在,我卻要先走了,留你一個人……”
他頓了頓,聲音更低,卻字字清晰:“守寡在這亂世,太苦了……我知道。等天下安定了,若有真心待你的人,你就……尋個好歸宿,彆守著我這具枯骨,彆讓自己一輩子活在悲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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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大喬猛地撲在榻邊,緊緊握住他的手,眼淚掉得更凶,“我不嫁!我這輩子隻嫁你一個人!就算天下安定,我也會守著你,守著江東,守著我們的回憶……”
孫策看著她決絕的樣子,心裡又疼又暖。他想起當年在皖城的婚禮,她穿著紅色嫁衣,站在臘梅樹下,眼神裡滿是期待;想起婚後她為他縫衣、煮茶,在他打仗回來時,永遠第一時間遞上熱湯;想起這次斬於吉,她還勸他彆跟母親爭吵……這些畫麵,像走馬燈一樣在眼前閃過,讓他舍不得閉上眼。
“傻姑娘……”孫策輕輕摸了摸她的頭發,“彆這麼固執……若以後遇到難處,就去找莫言……”他想起呂莫言的忠義,想起他每次打仗都護在自己身邊,“莫言這孩子,性子直,卻可靠,他會護著你的……還有公瑾,他也會幫你……”
大喬用力點頭,卻什麼也說不出來,隻能靠在榻邊,聽著他越來越輕的呼吸,感受著他手心裡漸漸散去的溫度。她知道,夫君是怕她以後孤單,怕她受欺負,才特意提到呂莫言——那個總是沉默寡言,卻每次見到她都會躬身行禮的將領,那個為了夫君,提槍就去追凶的忠義之人。
三、血歸營:莫言持槍攜仇首伯符咽氣托遺命
內室裡的溫情還沒散儘,庭院裡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是呂莫言回來了。
他翻身下馬,手裡提著三顆血淋淋的頭顱,正是許貢的三個門客。“落英槍”的槍杆上沾著血,玄色勁裝的肩頭也添了一道傷口,是追凶時被門客的刀劃到的,卻絲毫沒影響他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