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年夏·隱落山落馬坡)
一、歸鄉尋兄·墓前泣血196年夏·隱落山梨林廢墟)
196年的夏風裹挾著熱浪,吹進隱落山時,卷起的焦黑木屑混著艾草的氣息,嗆得趙雲不住咳嗽。他牽著白馬站在梨林廢墟前,馬背上的行囊磨出了破洞,露出裡麵曉月繡的梅花帕子——從幽州到常山,他走了整整三個月,躲過袁紹的遊騎追殺,繞開曹操的糧道關卡,甚至為了護一個流民孩童,還和亂兵打了一架,如今終於回到了這個承載著童年記憶的地方,眼前的景象卻讓他如遭雷擊。
昔日繁茂的梨樹林隻剩半截焦黑的樹樁,樹樁上的劍痕還依稀可見——是大哥趙雄當年教他練劍時留下的。最深處的空地上,立著一座簡陋的合墓,墓碑是村民用青石板打磨的,邊緣還留著鑿痕,上麵刻著“趙公雄與妻李氏雪梅之墓”,字跡歪歪扭扭,卻是小石頭那孩子的筆體。墓前擺著幾束乾枯的野菊,還有一個磨得發亮的桃木梳——梳齒斷了兩根,是母親留給雪梅嫂子的遺物,大哥當年總說“這梳子能梳順雪梅的愁緒”。
“大哥……嫂子……”趙雲撲通一聲跪倒在墓前,膝蓋砸在焦黑的泥土上,疼得他一顫,淚水卻瞬間模糊了視線。他想起去年春托流民帶信時,大哥回信說“梨花開了,等你回來吃烤梨”;想起十歲那年,他練槍摔倒哭鼻子,大哥握著他的手說“子龍要像梨樹一樣,根紮得深才穩”;想起雪梅嫂子笑著把蒸好的紅薯塞給他,說“練槍耗力氣,多吃點才有力氣護人”……
“你就是子龍吧?”一個扛著鋤頭的老農路過,看見他的模樣,歎了口氣,“我是老張,去年春你大哥出事時,我就在場。曹軍那個叫典韋的將軍來請他出山,你大哥不肯,他們就放了火……”老農蹲下身,摸著墓碑上的鑿痕,“這碑是小石頭帶著流民孩子刻的,刻了三天三夜,說‘趙大伯護過我們,不能讓他連塊碑都沒有’。你大哥最後抱著你嫂子的牌位,靠在墓碑上,火燒到身上都沒動……”
正說著,遠處傳來腳步聲——陳婆婆牽著小石頭跑過來,手裡提著一個布包。“子龍!你可算回來了!”陳婆婆把布包遞給他,“這是你大哥的舊劍套,雪梅繡的梨花,他天天帶在身邊;還有這個,是你小時候練槍的木杆,他說等你回來,教你最後一招‘落英式’……”
小石頭舉著一把磨亮的木槍:“子龍叔叔,我跟著子戎叔叔練槍了!你看,我會‘定軍式’了!”他紮出馬步,雖然有些搖晃,卻格外認真。
趙雲接過劍套,摸著上麵的梨花紋,又看了看小石頭的模樣,眼淚更凶了:“陳婆婆,小石頭,大哥不在了,以後我來護著你們。”
趙雲的手顫抖著撫過墓碑,青石板的冰涼透過指尖傳來,像大哥最後一次摸他頭時的溫度。他從懷裡掏出曉月繡的梅花帕子,小心翼翼地包起墓前的一捧焦土——這是大哥和嫂子最後停留的地方,他要永遠帶在身邊。“大哥,嫂子,我回來了。”他哽咽著,額頭抵在墓碑上,磕得滲出血跡,“你們放心,我不會丟趙家的臉,會守住‘護民’的初心,不讓你們白白犧牲。”
夏風吹過廢墟,卷起地上的木屑,落在他的肩頭,像是大哥和嫂子的手輕輕拍著他的背。趙雲站起身,牽著白馬,把包著焦土的帕子貼身藏好,朝著落馬坡的方向走去——他記得子戎兄說過,若有一天回常山,就去落馬坡找他,那裡有能讓他變強的機會。
二、子戎現身·龍膽初現196年夏·落馬坡山道)
196年夏,趙雲牽著白馬行至隱落山山道,剛繞過鷹嘴崖,就見前方幾個流民正圍著一個獵戶爭執——獵戶的獵物被流民搶了,卻不敢反抗。“住手!”趙雲提槍上前,槍尖輕點搶物流民的手腕,“靠搶為生,和亂兵有何區彆?”
流民們見他持槍,罵罵咧咧地散去。獵戶剛要道謝,就聽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子龍!”
趙雲回頭,見呂子戎牽著棗紅馬走來,手裡還提著給趙雄的麥餅。兩人快步走近,趙雲握住他的手,眼眶一紅:“子戎兄,我大哥他……”
“我知道。”呂子戎拍了拍他的肩,指了指山道旁的石凳,“陳婆婆都告訴我了。我來送麥餅,沒想到能在這兒遇見你——你護流民的模樣,和趙大哥當年一模一樣。”
趙雲摸了摸槍杆,想起大哥教他“槍護弱不欺弱”,又道:“我辭了公孫瓚,本想回常山守墓,可……”
“跟我去落馬坡。”呂子戎打斷他,遞過一塊刻著“落英”的木牌,“童淵先生願教你槍法,學好了,才能護更多像剛才獵戶這樣的人,也算完成趙大哥和雪梅姐的托付。”
趙雲看著木牌上的紋路,又看了看呂子戎真誠的眼神,重重點頭:“好!我信你!”
“童淵先生?那個傳說中教出張繡、張任的槍神?”趙雲猛地站起身,眼裡的悲痛瞬間被光亮取代——他年少時就聽過童淵的威名,說他的“百鳥朝鳳槍”能挑落空中的柳絮,卻不傷分毫,隻是從未想過自己能有拜師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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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他。”呂子戎笑著點頭,解下背上的長布包,遞到他麵前,“還有樣東西,是我特意為你找的。”
趙雲接過布包,觸手冰涼沉重,布包上的梨花紋是廬江的繡法,和他小時候雪梅嫂子繡的一樣。他小心翼翼地解開桑綢布帶——一道銀光瞬間閃過,照亮了山道:杆長九尺五寸的長槍通體銀白,槍杆上雕刻著栩栩如生的龍紋,龍鱗用特殊的紋路嵌在槍杆裡,摸上去凹凸有致;槍尖呈三棱狀,泛著冷冽的寒光,卻不刺眼;槍尾係著一縷紅綢,正是呂子戎劍鞘上的那種桑綢,在夏風中輕輕飄動。
“這是……”趙雲的呼吸都變得急促,握著槍杆的手微微發抖。
“龍膽亮銀槍。”呂子戎的語氣裡帶著幾分自豪,“三個月前我在落馬坡後的潛龍潭找草藥,聽見潭底有異響,就潛了下去。潭底漆黑,還有漩渦,我運起《寒山劍譜》的內力才穩住身形,最後在一塊盤龍石下找到了它——當時槍身纏著水草,洗乾淨後才發現,這槍能隨使用者的內力輕重變化手感,仁勇之將用它,槍尖會泛暖光;殘暴之徒用它,槍杆會冰涼刺骨。”
他握緊槍杆時,槍尖突然泛起淡淡的暖光,與胸口的梅花玉佩的光相互呼應。“這槍……”趙雲愣住了。
“它認你了。”呂子戎笑著說,“我找到它時,槍尖是冷的,握在手裡像冰;你一握,它就暖了——童先生說,這槍能辨仁心,隻有真正想護民的人,才能讓它顯露出暖意。”
趙雲舉起槍,暖光映在他臉上,他仿佛看見大哥的笑容,聽見雪梅姐說“子龍要做個護民的好漢子”,心裡的信念更堅定了。
三、茅廬拜師·槍考初心196年夏·落馬坡茅廬)
落馬坡茅廬前的梨樹苗已經長到半人高,新抽的枝芽帶著嫩綠,童淵正坐在石桌旁,手裡拿著一塊青石磨槍石,擦拭著一杆镔鐵槍——槍杆上“百鳥朝鳳”四個古字被磨得發亮,泛著青光。石桌上還擺著一本泛黃的《槍經》,書頁上滿是批注,是童淵畢生的心血。
“先生,趙雲來了。”呂子戎的聲音從山道傳來。
童淵抬起頭,目光如鷹隼般銳利,掃過趙雲手裡的龍膽亮銀槍,又落在他臉上的淚痕和額角的血跡上,最後停在他緊握槍杆的手上——指節發白,卻穩而不抖。“你就是趙雄的弟弟?”
“晚輩趙雲,拜見童先生。”趙雲躬身行禮,態度恭敬,絲毫不敢怠慢。
“聽說你在公孫瓚麾下,單騎護過數百流民從袁軍陣中突圍?”童淵放下磨槍石,拿起石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
“是。”趙雲點頭,語氣堅定,“當時袁軍要劫掠流民屯的糧食,晚輩不能見死不救,就帶著親兵衝了進去,護著他們往常山方向退。途中遇著潰散的袁兵,也隻繳了他們的兵器,放他們回去了。”
童淵放下茶杯,站起身,指了指茅廬前的空場:“把你的龍膽亮銀槍放下,用我這杆镔鐵槍,紮一個‘定軍式’——記住,槍要穩,心要靜,彆想著耍花樣。”
趙雲依言將龍膽亮銀槍靠在石桌旁,接過镔鐵槍——這槍比他慣用的銀槍重了三倍,槍杆粗糙,磨得他手心發疼。他深吸一口氣,雙腳分開與肩同寬,沉腰坐馬,槍尖直指地麵,身體如崖邊的青鬆般挺拔,正是標準的“定軍式”。更難得的是,他持槍的手穩如磐石,連槍杆都沒晃動一下,連空場邊的梨樹苗都沒被槍風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