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8年夏·襄江江畔&零陵漁村&柴桑吳營)
襄江的黃昏裹著刺骨的寒意,濁浪拍打著岸石,濺起的水花落在呂子戎粗布戰袍上,瞬間凍成細冰。他與曹操對談至暮色沉落,腰間的梨紋玉佩早已放在江畔石上,桑木劍斜倚在腿邊,劍身上“護苗”二字被江風刮得愈發清晰。
“丞相,三日之約,某應了。”子戎抬頭望了眼漸暗的天色,遠處劉備的流民船隊該已駛離渡口,他翻身跨上戰馬,卻未轉頭,徑直朝著江麵縱馬躍去——馬蹄踏碎江麵薄冰,濁浪瞬間吞沒了人和馬的身影。
曹軍將士皆驚,許褚提刀就要下河打撈,卻被曹操揮手攔住。“不必了。”曹操望著翻湧的江麵,馬鞭垂在身側,聲音裡滿是複雜,“子戎真義士也,既選了這條路,便讓他走得乾淨。”他轉頭對副將道,“傳令下去,全軍退駐襄江上遊,三日之內,不得靠近渡口半步,若有擾流民者,軍法處置!”
江風卷著曹操的命令,掠過冰冷的江麵,沒人看見,數裡外的下遊,一道玄色身影正率人巡視——那是零陵上將邢道榮,奉太守劉度之命沿江清剿水匪。近日水匪頻繁劫掠漁民,邢道榮身披玄鐵鱗甲,腰挎寬背刀,剛驅散一夥藏在蘆葦叢中的水匪,卻見上遊飄來個模糊人影,腰間似還彆著柄劍。
“快!把船劃過去!”邢道榮聲如洪鐘,親兵立刻撐著漁船靠近,將昏迷的子戎撈上船。子戎渾身濕透,嘴唇凍得發紫,卻仍死死攥著那柄桑木劍,劍鞘裡藏著的桑芽粉已被江水浸透,散在船板上,泛著淡青的光。邢道榮探了探他的鼻息,尚有氣息,便吩咐親兵:“先帶回漁村,找個醫婆看看,彆讓他凍斃了!”
親兵剛將子戎扶進船艙,另一艘巡邏船的士兵突然高聲喊道:“將軍!下遊漂著一匹死馬,馬背上好像掛著東西!”邢道榮心中一動,親自撐船過去——隻見一匹棗紅色戰馬早已溺斃,馬背上的鞍韉雖被江水泡爛,卻牢牢綁著一柄劍:劍身輕薄如紙,泛著若有若無的青光,劍鞘纏著磨得發亮的桑絲繩,靠近劍柄處,還刻著兩個細如蚊足的字:“護民”。
邢道榮伸手拔出劍,劍刃出鞘的瞬間,竟似有清風掠過,寒意逼得周圍士兵下意識後退。他常年用刀,卻也識得好兵器——這劍材質非凡,絕非普通鐵匠能鑄,劍身上還留著一道細小的刻痕,像是早年與人交手時留下的。“這劍……定是那昏迷漢子的。”邢道榮摩挲著劍鞘上的桑絲繩,心裡犯了嘀咕:能配這般好劍,又在江上尋短見,此人來曆絕不簡單。他將劍小心收入自己的劍囊,暗忖:等他醒了,再還給他,也好問問來曆。
一、失憶寄身漁村本能顯武驚邢
零陵下遊的漁村依江而建,家家戶戶門口都曬著漁網,牆角堆著風乾的桑枝——漁民們靠江吃江,也種些桑苗,紡布補貼家用。子戎在漁村醫婆的茅舍裡醒來時,頭痛欲裂,眼前的一切都陌生得可怕:茅舍牆上掛著的漁網、桌上擺著的桑芽茶、床邊站著的玄甲漢子,都像碎鏡般,拚不出半分過往。
“你醒了?”邢道榮見他睜眼,遞過一碗溫熱的桑芽茶,目光不自覺掃過他腰間的桑木劍——那劍雖質樸,卻也打磨得光滑,再想想自己劍囊裡的那柄“護民”劍,心裡更確定此人不一般,“我在江上救了你,你昏迷了兩天,連自己叫什麼都記不起?”
子戎接過茶碗,指尖觸到溫熱的陶壁,卻隻覺茫然:“我……想不起來。”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有常年握劍的老繭,腰間的桑木劍還在,劍身上“護苗”二字模糊不清,卻莫名讓他覺得親切。他下意識摸了摸腰間,似在尋找什麼,卻什麼也沒摸到,眉頭微微皺起——好像有件重要的東西,跟著自己一起沉在了江裡。
邢道榮將他的反應看在眼裡,卻沒提那柄“護民”劍——他怕刺激到剛醒的子戎,隻說:“你若無處去,便在漁村暫住,我姓邢,你就叫‘阿戎’吧。”
自此,“阿戎”便在漁村住下。他話不多,卻肯出力:清晨幫漁民挑水、補漁網,指尖翻飛間,竟能將破損的漁網補得嚴絲合縫,連老漁民都讚他“手巧”;午後去村後的桑田砍柴,桑枝在他手中仿佛有了靈性,隻消一刀,便能齊根斬斷,還不傷及周圍的幼苗。偶爾見邢道榮在曬穀場練刀,他會下意識停下腳步,目光落在邢道榮的寬背刀上,似在琢磨招式。
邢道榮慣用寬背刀,刀風剛猛卻少了些靈活,一次揮刀劈向木樁,刀身偏了半寸,眼看就要劈空。“阿戎”竟下意識上前一步,指尖輕點刀背——不過一寸的力道,卻像順著刀身注入一股巧勁,刀身穩穩落在木樁正中,斷口齊整,連木屑都沒濺出多少。
邢道榮又驚又喜,收刀問道:“阿戎,你竟懂刀法?”
“阿戎”搖搖頭,收回手,指尖還殘留著觸到刀背的觸感,隻覺得剛才的動作像本能:“我不知道,就是覺得該這麼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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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後幾日,邢道榮常找“阿戎”切磋。他特意不用寬背刀,換了柄普通的鐵劍,想看看“阿戎”的劍招。“阿戎”雖記不起招式名稱,卻能憑本能拆解:邢道榮劍刺中路,他便側身用桑木劍輕挑,借力卸去劍勁,動作如桑枝拂風;邢道榮橫掃下盤,他便踏住一根掉落的桑枝,借力躍起,劍背精準磕在邢道榮劍脊薄弱處,逼得邢道榮不得不收招。
邢道榮越練越心驚——“阿戎”的劍招看似隨意,卻處處透著“護”的意味:不主動進攻,隻在防守中尋找破綻,像是常年護著什麼人或物練出來的。他想起自己劍囊裡的“護民”劍,心裡愈發篤定:這“阿戎”定是常年護弱的義士,隻是不知為何失了記憶。
村後常有山賊出沒,近日竟連剛種下的桑苗都偷。“阿戎”聽說後,主動提著桑木劍去守桑田。夜裡,五個山賊扛著鋤頭來挖桑苗,月光下,鋤頭寒光閃閃。“阿戎”不慌不忙,桑木劍出鞘,劍光雖不如“護民”劍耀眼,卻也迅捷如電,沒等山賊反應,便將他們手中的鋤頭一一挑飛。為首的山賊舉刀反撲,“阿戎”側身避開,劍背重重劈在他肩頭,山賊慘叫著倒地,疼得滿地打滾。
次日清晨,村民見山賊被捆在村口的桑樹上,桑田完好無損,都圍著“阿戎”道謝。有個年過七旬的老漢顫巍巍地說:“阿戎小哥,昨日我起夜,見著隻惡虎在桑田旁徘徊,你若晚來一步,我們這季的苗就全沒了!”
“阿戎”這才想起,昨夜確有虎嘯傳來。他當時沒多想,隨手抄起田埂上的桑木扁擔,迎著虎嘯衝過去,扁擔劈中虎爪,惡虎吃痛,才狼狽逃竄。他撓了撓頭,不好意思地說:“沒什麼,隻是不想桑苗被糟蹋。”
村民們愈發敬佩,都稱“阿戎是神人”。邢道榮站在人群外,望著“阿戎”溫和的側臉,悄悄摸了摸劍囊裡的“護民”劍——他覺得,這柄劍,終究是要還給“阿戎”的,隻是現在還不是時候。
二、夏口議聯吳策孔明舌戰群儒
與此同時,夏口碼頭人聲鼎沸。劉備率流民船隊抵達時,劉琦已率水軍在江麵迎接,碼頭上的桑棚早已搭好,陶罐裡熬著的桑芽茶冒著熱氣,陳婆婆正幫著受傷的流民換藥,狗蛋抱著半袋抗霜桑種,蹲在趙雲身邊,時不時摸一下照月玉獅子馬鬃上的梨紋香囊,生怕這寶貝丟了。
“皇叔,曹兵雖暫緩進軍,卻在襄江下遊紮營,戰船連綿數十裡,若他們順江而下,夏口城小,恐難守住。”劉琦憂心忡忡,將文聘昨夜派人送來的曹軍布防圖遞過去,圖上用朱砂標注著曹軍的糧倉和水師營地,“眼下咱們兵力不足一萬,流民卻有五萬餘,唯有聯吳抗曹,方能有一線生機。”
劉備望著圖上密密麻麻的曹軍大營,又看了看身邊疲憊的流民——有的還穿著破爛的單衣,有的手臂上還纏著帶血的布條,卻仍緊緊抱著懷裡的桑種。他歎了口氣,聲音沉重:“聯吳之事,關乎荊州百姓生死,需得有能言善辯者前往,可派誰去呢?”
“主公,某願往。”諸葛亮從人群中走出,羽扇輕搖,扇麵上的桑芽粉已換了新的,是陳婆婆特意為他炒的,說“能提神醒腦”,“曹操新占荊州,勢必要順江取江東,孫權若降曹,江東基業必失;若與我軍聯合,尚可憑借長江天險,共拒曹操。某去柴桑,定能說動孫權。”
劉備點頭,從懷裡掏出枚梨紋香囊——這是公孫曉月早年贈予子戎,子戎又轉贈給他的,說是“能護平安”。他將香囊遞給諸葛亮,鄭重道:“孔明,此乃子戎兄弟所贈,江東多有義士識此梨紋,若遇危險,可憑此聯絡。子戎他……雖不知去向,但他護民的初心,咱們不能忘。”
諸葛亮接過香囊,指尖觸到細膩的桑絲,心中一暖:“主公放心,某定不辱使命,也不負子戎兄弟的托付。”
次日清晨,諸葛亮帶著兩名隨從,乘一艘快船往柴桑而去。抵達吳營時,張昭、顧雍等主降派早已在營外等候,麵色不善。剛入議事帳,張昭便率先發難,語氣帶著嘲諷:“諸葛先生,聽聞劉備先生屢敗於曹操,先失徐州,再失新野,如今寄身夏口,若要與我江東聯合,豈不是拖累我江東百姓?”
諸葛亮羽扇一揚,聲音清亮,壓過帳內的議論聲:“張公此言差矣!劉備公雖屢敗,卻從未棄百姓而去——新野之難,他寧肯放慢行軍速度,也要攜十萬流民渡江,不讓百姓落入曹操之手;當陽之險,子龍將軍單騎七進七出,隻為護少主和流民的桑種;子戎兄弟更是以命換三日,讓流民得以安全登船。反觀曹操,屠徐州時殺百姓十萬餘,燒烏巢時連流民的茅舍都不放過,哪次不是視百姓如草芥?”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帳內的江東謀士,繼續道:“江東若降曹,士族或許能憑財力保富貴,可江邊的漁民、田裡的桑農,怕是要被曹兵劫掠糧米、強征桑田,江東基業,又能保幾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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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雍起身反駁:“曹操擁百萬之眾,麾下猛將如雲,江東兵力不足五萬,如何敵得過?”
“曹操雖眾,卻有三短。”諸葛亮取出文聘的布防圖,攤在案上,用羽扇指著圖中的烏林,“其一,北人不習水戰,曹軍水師多為荊州降兵,軍心不穩;其二,新占荊州,民心未附,流民皆盼劉備公歸來;其三,曹軍糧草囤於烏林,若孫劉聯合,以水師襲其糧船,再用火攻,何愁不破?”
主降派被駁得啞口無言,帳後傳來腳步聲——孫權身著紫袍,大步走了出來,目光堅定:“先生之言,孤已知曉。孤意已決,聯劉抗曹!”他當即下令,以周瑜為左都督,程普為右都督,率三萬水軍進駐赤壁,與劉備軍彙合。
諸葛亮辭彆孫權,返程時望著江東的江麵,心中篤定:赤壁之戰,定能破曹。他不知道,在零陵的漁村裡,那個失了記憶的“阿戎”,正握著桑木劍守護桑田,而那柄藏在邢道榮劍囊裡的“護民”劍,終將在未來的某一天,幫“阿戎”找回過往。
三、伏筆暗埋風雨欲來
邢道榮見“阿戎”護民有功,便將零陵的情況一一告知:“太守劉度仁厚,善待百姓,卻少了些領兵的本事。附近的山賊常來騷擾村落,劫掠桑種和糧米,若你願,可隨我去零陵城,幫太守清剿山賊,護一方百姓安穩。”
“阿戎”望著村後的桑田,新種的桑苗已冒出嫩芽,村民們正忙著澆水施肥,臉上滿是期盼。他想起這些日子村民們的照料,點了點頭:“隻要能護著大家,不讓桑苗被糟蹋,去哪都好。”
邢道榮大喜,夜裡偷偷取出那柄“護民”劍,在燈下細細擦拭。劍身上的“護民”二字在燈光下愈發清晰,那道細小的刻痕也顯露出來——像是被什麼兵器劈中留下的。他想起“阿戎”護桑苗時的模樣,心裡忽然有了個念頭:或許“阿戎”當年,就是用這柄劍護著百姓的吧。他將劍重新收入劍囊,決定等“阿戎”到了零陵,再把劍還給她。
而赤壁江畔,周瑜已率吳軍抵達,戰船排列整齊,與劉備的軍隊隔江相望。曹操的大軍也已在烏林紮營,營寨連綿數十裡,炊煙嫋嫋。蔣乾在曹營中聽聞周瑜領軍,自告奮勇要去江東勸降,卻不知這一去,竟會落入周瑜設下的圈套,成為赤壁火攻的導火索。
襄江的濁浪依舊翻湧,零陵的桑苗長勢正好,柴桑的吳營燈火通明——三條線索,在這亂世裡交織。那個失了記憶的呂子戎,尚不知自己的過往,也不知那柄“護民”劍正等著他,他隻知道,要護好眼前的桑苗和百姓,一步步走向與舊友重逢的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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