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城區人民醫院住院部九樓的一間病房裡。
胡不凡看著床上的病人不斷嘶著氣,老秦在一旁也是皺起了眉頭。
一個麵色蠟黃的中年女人守在床邊,一臉擔心地盯著老秦的臉。
說實話,這樣的病人,胡不凡也是第一次見到。
病床上的人看上去能有五十歲左右,瘦得隻剩下一把骨頭。
渾身皮膚呈青灰色,兩側太陽穴與露出來的胸口都明顯發黑。
眼眶深陷,渾濁的眼睛目光已經發散了,完全沒了意識。
插著氧氣管也能看出有進氣沒出氣,明顯是油儘燈枯了。
而且他渾身還散發著一股令人作嘔的難聞氣味,弄的同病房的人幾次要求換走他。
老秦盯著病人看了一會兒,突然伸出手。
中指抵在那人的眉心處,大拇指在天靈蓋上按了按,然後開了口:“活不過三天了。”
這一張嘴,就弄得那個一直處於緊張狀態的女人崩潰了。
嗷的一聲,就大哭了起來。
此時就連胡不凡都有些尷尬。
心說這老家夥也太不懂人情世故了吧,就不能委婉點說話?
再說,你又不是醫生,哪來的發言權?
就算是醫生,人家也會委婉的說,做好心理準備,能吃點啥就吃點啥的……
就你這直愣愣的往外扔話,哪個家屬受得了?
老秦讓那女人哭了一會兒,這才再次開口:“哭沒用,說說吧,怎麼回事?興許還能想一些辦法。”
聽了這話,那女人的哭聲才止住了。
胡不凡好像突然明白了。
老秦這麼搞,完全是老警察審訊那一套啊!
先說的嚴重一點,再給個希望,就是為了讓對方抓住最後這根救命稻草,全部交代。
彆說,跟著老家夥也有好處,自己又學到了。
“雖然都是他咎由自取,害人害己,但是……”那女人眼神複雜的看了一眼床上的病人,“也不能這麼眼睜睜的看著他死吧……”
接下來,在那女人的哭訴中,胡不凡和老秦了解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床上的病人叫李新永,並沒有胡不凡看上去的那麼老,才剛剛四十歲。
不過這人勤勞肯乾,腦袋靈活,十幾歲就從農村來到了京都打工。
剛開始跟著人家乾裝修,倒是吃了不少苦。
可這人手藝不錯,人也會來事,摸爬滾打乾到二十多歲時,已經是個小包工頭了。
帶著幾個人到處接活,還真攢了一些錢。
快三十歲時走了一個大運,認識了現在的老婆。
他跟著老婆沾光,一下成了京都市的城裡人。
手裡本就有點錢,加上老婆家再幫襯點,便租了門麵開了裝飾公司。
畢竟是這行的老炮兒,一路乾的是風生水起。
如果按照這麼一路下去,也算是人生贏家了。
可光乾裝修賺錢還是少,五年前,他看準了建材生意——那可是大買賣。
但是轉行乾建材得壓大資金,他這實力就不行了。
就在那時,他認識了一個叫張城的人。
這人本事沒多大,就是有錢。
李新永也不知道怎麼畫的大餅,就讓張城給他投了一大筆的資金,成立了建材公司。
這一次轉型又取得了巨大的成功。
以他這些年累積下來人脈,加上聰明靈活的生意頭腦,沒幾年這買賣就做大了。
說壟斷了半城的裝修建材不敢說,至少在行業內可以說是跺跺腳就顫三顫的人物了。
掙下的錢得用九位數來計算了。
不僅在城外買了大彆墅,還把孩子送去了國外念書。
用之前的話說,這妥妥的人生贏家了。
可不還有那麼句話嘛,這人心不足蛇吞象。
這幾年李新永錢賺的越多,心裡也就越不舒服了。
讓他不舒服正是那個合夥人張城。
當初的確是張城投資了一千萬,才讓建材的生意做起來。
可是一千萬,才一千萬啊!
兩個人就成了各自占股百分之五十的合夥人了。
不管掙多少錢,都要分他一半,幾年下來可有好幾億了。
再說他張城會啥呀?
再反觀自己,天天跑關係,陪客戶,絞儘腦汁的為這個公司操勞。
合著到頭來辛苦賺的錢,還得分那個沒用的廢物一半,讓他整天花錢酒地的享受。
這算哪一道?
他老婆劉燕沒少聽他回家發牢騷。
為了哄老公開心,也順著他的話一起罵那張城。
可罵歸罵,當初公司就是這麼安排的。
沒有人家的投資,公司也起不來,劉燕心裡並沒有多少怨氣。
直到一個星期之前,事情有了變化。
那天,李新永晚上八點多就回了家。
一進門就把老婆拉了過來,讓她早點睡覺,最好在房間裡不要出來。
因為半夜時分會有人到他們家裡來辦一件大事。
劉燕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丈夫也不願意多說,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李新永隻顧著催她快回房間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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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越這樣神秘,劉燕就越是睡不著。
直到半夜十一點多,果然聽到門鈴一響。
李新永忙著跑過去開門,接著很是客氣的把一個人請進了屋。
不過兩個人並未在客廳裡多停留,而是去了一樓西側的書房。
那裡雖然是所謂的書房,但是平時很少有人進的。
劉燕實在控製不住好奇,而且還有些擔心丈夫。
聽了一下,外麵不再有聲音了,就悄悄的走了出來。
可一出門就發現,整個一樓都關著燈。
隻有那個書房中閃爍著一點光亮,而且看上去也不像是燈光。
黃黃的,還不斷的跳動著,更像是燭光。
這是在乾嘛?
劉燕越看越奇怪,就輕輕的靠了過去。
很快就聽到屋裡有兩個人在竊竊私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