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殯儀館的大院裡。
那發瘋的女人衝進來,一頭就撞倒了正與人爭吵的矮個子男人。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不僅把倒地的矮個男人撞懵了,就連剛才正跟他爭吵的一老一少也看傻了。
幾個人人怔在當場,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倒是那矮個男人先反應過來,揉著胸口從地上爬起來:“你是誰啊?你有病啊!”
可再看那女人,卻發現她根本沒理會他,而是轉身麵向了那一老一少。
與對矮個男人的怒目相向不同,此時她的表情變得十分哀怨,尤其對著那中年婦女,仿佛眼淚下一秒就要掉下來。
那中年女人其實也就五十多歲,不過滿頭花白的頭發透著一股滄桑。
她被看得有些發懵,本以為是熟人,可仔細打量一番,確實不認識,便試探著問:“姑娘……你是……”
中年女人的話還沒問完。
就見那女人“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一把抱住她的大腿痛哭起來:“媽……媽……”
這一聲“媽”叫出口,中年婦女的身體頓時一顫,疑惑著看著那姑娘,半天才接了話:“小……小燕?”
此時,老秦和胡不凡已經跑了過來,將剛才的一切都看在眼裡。
老秦知道,若任由事情發展,今天的現場恐怕難以控製。
於是走過去,一伸手就將那女孩頭上的假發給摘了下來。
女孩感覺到頭上的假發沒了,頓時“嗷”地怪叫一聲,接著轉身就向老秦撲咬過去。
但老秦的手速更快。
雙指一抬,點在了女孩的眉心處。
女孩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般,身體一抖便僵在當場,隨後頭又一點點低了下去。
老秦朝胡不凡使了個眼色。
胡不凡這次反應挺快,立馬把女孩拉到一邊扶住了肩膀,以防她摔倒。
那中年婦女似乎是意識到了什麼,想著繼續跟那姑娘說話,卻被老秦擋在了身前。
老秦看看眼前的中年婦女和她身邊的小夥子,又轉頭望向那個矮個子男人——有他的視線一引導,這倆人也把注意力又回到了那矮個子男人身上。
這出人意料的大戲一出接一出,讓人應接不暇,而老秦這一連串動作,更是行雲流水。
矮個男人見老秦緊盯著自己,那目光實在讓人不舒服,忍不住先開了口:“你們……你們又是誰?知不知道這是哪兒就亂闖,還有沒有點對逝者的尊重?”
老秦的表情頓時淩厲起來:“我們是警察!”
一聽“警察”兩個字,矮個男人的臉色頓時變了,似乎有些緊張:“警……警察怎麼了?警察也要尊重逝者吧,這可是殯儀館,知道嗎?”
老秦看向那一老一少:“你們是怎麼回事?怎麼會這個時間在這裡?”
中年婦女好像還沒從剛才那聲“媽”中緩過神,麵對老秦的問題,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沒說出句完整話。
倒是旁邊的小夥子接過話頭:“警察同誌,我們是來看我姐的,可他攔著不讓進去!”
老秦順著他指的方向又看了矮個子男人一眼。
那男人的臉色又是一變。
老秦“嗯”了一聲,對小夥子說:“詳細說一下你們的身份和事情的經過。”
“哎,好!”
在小夥子的講述中,老秦和胡不凡弄清了來龍去脈。
事情要從三個月前說起。
當時德州當地警方接到報警,稱沿河路的河岸草叢裡發現一具女屍。
警方很快趕到現場,果然在河岸邊的蘆葦叢中看到一具女屍。
法醫和痕檢人員也迅速到場。
鑒定報告顯示:女子年齡在二十五至三十歲之間,無被侵犯痕跡,屍體內臟及肢體存在衝撞性損傷,初步判斷死於車禍後被拋屍,死亡時間約為前一天晚上九點至淩晨三點。
警方的破案效率很高。
通過調取多個路口的監控,很快鎖定了嫌疑車輛,順藤摸瓜抓到了犯罪嫌疑人,整個過程隻用了三天。
經審訊,犯罪嫌疑人對自己駕車撞人後,因怕承擔法律責任而拋屍逃逸的事實供認不諱。
按理說案子破得很順利。
可麻煩的是,警方未在屍體上找到任何能證明身份的信息,隻能拍照尋找屍源。
但由於屍體麵部有損傷,告示貼出去很久也沒消息。
警方隻能先委托市殯儀館將屍體存放在冷庫裡,同時加大力度在公安係統內發布協查通告。
可兩三個月過去了,依然沒有線索。
直到三個月後,這對母子才聯係上警方。
他們姓魏,暫且稱他們為魏媽媽和小魏。
兩天前,他們到當地派出所報案。
說自己是河北廊坊人,女兒魏小燕在德州一家美容院打工,可最近三個月沒聯係過家人,手機也一直關機。
家人擔心出事,就趕到德州,找到那家美容院一問,才知道魏小燕已經好幾個月沒上班了,店裡還以為她不乾了。
魏家母子這才著急地報了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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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根據兩人的描述一查,發現與那具無名女屍的情況完全吻合。
通過辨認屍體的體型和衣物,母子倆一下就認出那是他們要找的魏小燕。
得知女兒的死訊,魏母當場就昏了過去。
眾人又是拍又是掐人中,好不容易把她叫醒。
她醒後第一件事就是想見女兒的遺體,母子倆這才匆匆趕到了城西殯儀館。
可沒想到趕到時天色已晚,被眼前這個矮個子男人攔住了。
任憑兩人怎麼說明情況,對方就是不讓進。
爭執就這樣發生了。
小夥子講到這裡,又指向矮個男人,情緒有些激動:“就是他,怎麼說都不行,不讓我們進去。說我姐已經火化了,我們說要拿骨灰,他又說拿骨灰也得過幾天再來。”
他強忍著淚水:“我們從河北趕過來,時間哪能卡那麼準?而且那是我們的家人啊,憑什麼都得聽他的!”
老秦看向矮個男人,眼神銳利:“真的燒了?沒超過三個月就燒?是哪裡的規定?”
男人被問得更不自在了:“不燒……不燒還能一直放著啊……那得占多大地方。”
老秦朝他走近一步:“不管案子結沒結,屍體還有沒有用都能燒?家屬沒確認屍體也能燒?你們殯儀館連身份都沒弄清就敢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