嬰屍案結束,胡不凡算了算,這次出京已有一個禮拜了。
劉洪山心懷感激,想要設宴款待,卻被老秦婉言謝絕。
“劉隊啊,我們這次出差好些日子了,今晚要是再喝一場,明天血液裡保不齊還有酒精殘留,開車不安全。”
“這麼一來,回去的行程又得往後推一天,家裡還有事兒等著我們呢。以後有的是機會,咱們再好好聚!”
劉洪山思索一番,覺得確實在理。
人家本是正常出差,卻被自己半路截來幫忙,再強留著實不妥。
“行吧,那等你們再有機會來魯西南,一定找我,咱們好好喝一頓!”
“好嘞,到時候必定不醉不歸!”
一番客套後,老秦和胡不凡終於踏上了回京之路。
這路程可不近,兩人估算了一下,將近一千公裡,開車大概得八九個小時。
老秦一上車,就對胡不凡叮囑道:“小子,你先開兩三個小時,然後換我來,咱們輪換個兩三次,就能到家了。”
胡不凡自信滿滿,一拍胸脯保證:“師父,用不著這麼麻煩。我昨晚休息得好,精神頭足著呢。”
“不就是一千公裡嘛,我一個人開完全沒問題!”
老秦眉頭一皺,嚴肅地說:“不行。山東的高速路修得又平又直,方向盤都不用怎麼動,開久了肯定會疲勞,太危險了!”
胡不凡眼珠子一轉,狡黠地提議:“要是怕我犯困,師父您就給我講個以前處理過的靈異案件唄!”
老秦剛把煙叼在嘴裡,聽到這話,差點沒拿穩,笑罵道:“你這小子,小心思全用在這上頭了。”
胡不凡有些不好意思,撓撓頭,臉微微泛紅:“師父,您也知道我剛參加工作,經驗少,不得多學習學習嘛。”
“對了,師父,有個事兒我一直想不明白。不是說人死了,魂兒就走了嗎?”
“可您瞧咱們最近碰上的這些案子,好像不是這麼回事啊?那些嬰兒的魂兒似乎一直都在,還有您講的那個埋在牆裡的屍體,都成白骨了,魂兒咋還沒散呢?”
老秦點燃香煙,深吸一口,緩緩解釋道:“你說的魂兒,隻是個籠統的說法。往細了講,叫做三魂七魄。”
“三魂分彆是天魂、地魂、人魂,也叫主魂、覺魂和生魂。”
“而七魄,則是喜怒哀懼愛惡欲。人一死,三魂升天,七魄入地。”
“但這所謂的上天入地,並非同時發生,也不是必然的。總有一些人,因為各種牽掛,魂或魄會留在人間飄蕩,而自己的身體,往往就是最好的附著載體。”
“有句話你應該聽過,‘人死則魂飛魄散’,一個飛,一個散,這下能理解了吧?”
“正因如此,你會看到有些鬼能言善思,會和法師鬥法;有些卻毫無意識,四處遊蕩;有些懂得報恩,有些專門害人,還有些躲在暗處,一見到生人就跑。”
“這裡麵的門道多著呢,不能一概而論。”
胡不凡頭一回聽到如此詳細的講解,這完全超出了他對鬼魂的認知。
仔細想想自己以前聽過的鬼故事,還真是像老秦說的那樣,每個鬼的行為都不一樣。
“哦,原來是這樣啊,還挺複雜的。”
“這就覺得複雜啦?”老秦挑眉,“其實,就算三魂七魄都飛散了,人這具身體裡還有三屍蟲和玄精。”
“要是這些東西‘活’了,還會變成黑僵、白僵、白毛僵。這裡麵的學問可大了去了!”
胡不凡眼睛一下子瞪得溜圓,興奮地說:“對!對!還有僵屍呢!香港電影裡經常演,穿著清朝官服,一蹦一蹦的,看著還挺逗。”
“師父,您遇到過僵屍嗎?”
老秦聽到這個問題,沉默了許久,過了一會兒,才歎了口氣:“遇到過,不然你師伯也不會變成那樣。”
“算了,既然你問到這兒了,我給你講個小案子吧。雖說算不上僵屍,但……也差不多是那種情況。”
老秦顯然不太願意提及封隊和僵屍的事兒,隨便找了個小案子岔開話題。
好在胡不凡心思單純,也容易滿足,一聽有案子可聽,立馬來了興致,豎起耳朵認真聽起來。
案子發生在二十年前的湖北省襄陽市,那時老秦剛參加工作不久。
上世紀末,計算機互聯網還不普及,檔案分類管理極為繁瑣。
想要學習相關案例,就得經常下到基層派出所收集資料。
這個案子就是老秦在收集檔案時得知的,當時他還專門跑去和負責此案的警員交流過,所以了解得頗為詳細。
襄陽當地派出所裡有個年輕民警叫劉岩,同樣是剛參加工作沒多久。
一天晚上,輪到劉岩值夜班。幾個同事考慮到他對周邊環境不太熟悉,就沒安排他夜間巡邏。
大約晚上十點多,劉岩在接警大廳閒得無聊,隨手拿起一本武俠小說,有一搭沒一搭地翻看。
其實他平時不太愛看書,字一多,不僅眼睛發暈,還容易犯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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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書還沒翻幾頁,眼皮就開始打架,迷迷糊糊地打起了盹。
就在這時,耳邊突然響起一個低沉的聲音:“我死了,我死了……”
劉岩嚇得一個激靈,猛地抬頭,發現不知何時,麵前站著一個人。
這一下,又把他嚇了一跳,心裡直犯嘀咕:這人怎麼走路一點聲音都沒有,悄無聲息地就站在跟前了!
不過,劉岩畢竟是警察,關鍵時刻不能慌。
他穩了穩心神,看向那人,問道:“你剛才說什麼?”
話一出口,劉岩看清了麵前這人的模樣,剛穩住的心神瞬間又亂了套。
眼前這人實在太嚇人了,隻見他穿著一身單薄的睡衣,瘦得皮包骨頭,像根成了精的竹竿。
頭發亂糟糟的,毫無光澤。
再看臉,青灰色的,沒有半點血色。
眼睛泛黃,渾濁得幾乎看不見瞳孔。
而且,這人渾身散發著一股刺鼻的惡臭。
劉岩差點被嚇得摔倒,心裡不斷給自己打氣:“你是警察,要有威嚴,彆慌,穩住!”
然後問道:“你是來報案的嗎?”
那人沒有正麵回答劉岩的問題,隻是直勾勾地盯著他。
“咳咳,你叫什麼名字?”劉岩抽出一張接警記錄單,拿起筆,故作鎮定地說,“要報什麼案子?說吧。”
劉岩擺出一副經驗豐富的老手模樣,可等了半天,也沒聽到回答。
他抬頭看向那人,又問了一遍:“到底什麼事?快說呀。”
那人沉默了許久,才緩緩開口:“我死了,我死了……在張灣四城路15號。”
劉岩這下終於聽清楚了,驚訝地反問:“啊?你再說一遍?”
他實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可那人不管劉岩有沒有聽懂,轉身就往外走,嘴裡還嘟囔著:“來找我……”
劉岩徹底懵了。
這時候,他才反應過來,這人好像根本沒張嘴,那聲音是從哪兒冒出來的呢?
而且,他走路的姿勢……手臂一動不動,看著彆提多彆扭了。
劉岩還在發愣,那人已經走出了接警大廳的門。
劉岩這才回過神,趕忙追了出去:“喂!你到底要乾什麼?彆走,說清楚!”
可等他追到門外,那人早已拐過了接口,這接警大廳也不能沒人。
劉岩隻能皺著眉頭,又回到桌子前,看著那張空白的接警記錄單,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可要說哪裡奇怪,又說不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