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點的7號實驗場，天幕像被潑了稀釋的紫墨水，淡得發虛，卻連一絲晨光都透不進來。風裹著垃圾站特有的酸腐味刮過，張磊站在人群最前麵，軍綠色外套的袖口磨出了毛邊，左手緊緊攥著七把規則鑰匙——鑰匙柄上的金色規則之印泛著細碎的光，像攥著七顆小小的太陽。他身邊，23名住戶有的攥著磨尖的鋼管，有的懷裡揣著從廚房摸來的菜刀，眼底的疲憊裡嵌著倔強；7名規則適應者則透著不一樣的氣場，穿紅色羽絨服的婦女指尖泛著淡紅，紅圍巾男子的圍巾邊角在無風裡輕輕顫動，每個人都在默默蓄力。
對麵的50名物業人員像複製粘貼的黑影，黑色西裝熨得沒有一絲褶皺，黑色領帶勒得脖頸筆直，最瘮人的是他們的眼睛——全黑的瞳孔占滿眼眶，沒有眼白，像兩團凝固的墨。他們手裡的黑色警棍垂在身側，棍身縈繞著若有若無的黑霧，湊近了能聞到一股類似燒焦塑料的刺鼻味，連呼吸都透著冰冷的機械感，活脫脫一群沒有靈魂的傀儡。
張磊的左眼忽然泛起一層淡黑，空氣裡原本看不見的規則線瞬間清晰起來——那些纏繞在物業人員身上的規則線，是暗沉的墨色，像生鏽的鐵鏈死死捆著他們的動作。“物業主管要抓我們去開規則核心！”他的聲音穿過晨霧，帶著金屬般的穿透力，“他把我們當實驗品，當喂養界外生物的養料！但我們是人——是會疼、會怕、會想活著的人！我們要的是自由，不是被關在籠子裡任人宰割！”
人群裡，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猛地舉起鋼管，管身上還沾著昨晚對抗巡邏物業時的黑霧殘渣：“對！我們要自由！”這句話像火星落進乾草堆，23名住戶的呐喊瞬間炸響，連風都似被震得頓了頓；7名規則適應者也同步舉起武器，紅衣婦女的掌心紅光大了些，紅表男子的手表表盤閃過一道微光，所有人的目光都鎖在對麵的物業人員身上。
“不自量力。”最前排的物業人員突然開口，聲音沒有起伏，像機械合成的調子。他猛地揮起黑警棍，棍身的黑霧瞬間濃了三倍，朝著張磊麵門砸來。其餘物業人員也跟著動了，整齊得像被按下開關，黑警棍劃破空氣的“咻咻”聲混在一起，壓得人喘不過氣。
“王教授！”張磊的聲音剛落，人群後的王教授立刻舉起掌心的“規則乾擾器”——那是個用舊收音機改裝的裝置，機身纏著紅色電線，頂端的天線泛著銀光。他深吸一口氣，指尖因用力而發白，狠狠按下了側麵的紅色按鈕：“規則乾擾器啟動！”
嗡——
一道淡藍色的電磁波從乾擾器頂端擴散開來，像水波般裹住所有物業人員。原本動作整齊的黑影們突然頓住，黑警棍“哐當哐當”掉在地上，全黑的眼睛裡泛起迷茫，身上的黑霧也淡了大半——他們修改規則的能力，被徹底屏蔽了。
“就是現在！”張磊左腳向前踏了半步，左手的規則鑰匙猛地泛起金光，他抬手一揮，七道纖細的金色能量線從鑰匙尖射出，像七道迷你閃電，精準擊中衝在最前的物業人員。那名物業人員渾身一顫，黑西裝下的身體像被抽走了力氣，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嘴角溢出黑色的液體。
幾乎同時，張磊身側的空氣泛起一層金紋，鏡中自己緩緩顯形——他和張磊長得一模一樣，卻穿著一身純金的衣服，周身縈繞著流動的金霧。他抬手時，掌心凝聚出一個拳頭大的金色光球，朝著左側的物業人員擲去。光球炸開的瞬間，那名物業人員像被無形的力量狠狠砸中，後背撞在垃圾站的鐵皮牆上，發出“咚”的悶響，當場暈厥過去。
“小林！”張磊喊了一聲。抱著《完整公約》的小林立刻上前，深藍色的封麵上燙金的“公約”二字突然亮了，一道柔和的金色光罩從書頁間溢出，罩住了三名正要起身的物業人員。光罩裡的物業人員動作越來越慢，最後像被凍住般僵在原地，眼神徹底放空——他們的戰鬥力被公約的規則能量徹底瓦解了。
“看我的！”清潔工大伯的聲音突然響起。他穿著洗得發白的藍色工裝，手裡的紅色掃帚泛著暖紅的光，掃帚尖劃過地麵時，留下一道淺淺的紅痕。他朝著一名試圖爬起來的物業人員揮起掃帚，“唰”的一聲，一道紅光從掃帚尖射出，像條紅色的鞭子，纏在那名物業人員的腳踝上。對方剛要掙紮，紅光猛地收緊，他“撲通”跪倒在地，隨即失去了意識。
“大伯，這掃帚……”張磊有些驚訝。大伯咧嘴一笑，眼角的皺紋擠在一起：“前陣子在垃圾站撿的，當時它埋在一堆廢紙箱裡，一碰到我的手就發紅光——後來我才發現，它能控所有垃圾，連垃圾桶都聽我的。”說著，他舉起掃帚朝著垃圾站的方向揮了揮，隻見原本堆在牆角的十幾個綠色垃圾桶突然“哢嗒”響了一聲，桶蓋齊刷刷地掀開，桶身泛著和掃帚一樣的紅光，像一群剛睡醒的巨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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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垃圾桶軍團！”大伯的聲音透著自豪，他再次揮起掃帚，紅光如潮水般裹住所有垃圾桶。那些桶身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大，原本薄脆的塑料外殼變得像鐵皮般堅硬，桶蓋邊緣長出尖利的金屬爪牙，底部還伸出了四個黑色的輪子，滾動時發出“咕嚕咕嚕”的沉重聲響。“給我上！把這些黑西裝關起來！”
垃圾桶軍團發出一陣類似生鏽鐵器碰撞的怒吼，輪子碾過地麵，朝著物業人員衝去。最前麵的一個垃圾桶精準地追上一名逃跑的物業人員，桶蓋“啪”地張開，尖利的爪牙扣住對方的胳膊，不等他掙紮，桶蓋猛地合上，將人整個關了進去。桶身劇烈晃動了幾下，裡麵傳出模糊的慘叫聲，很快就沒了動靜——黑霧從垃圾桶的縫隙裡滲出來，一接觸空氣就消散了。
另一邊，7名規則適應者也結成了完美的攻防網。紅衣婦女閉著眼睛，指尖的紅光隨著呼吸起伏：“左前方15米有三個，正往小林那邊靠！”她話音剛落，紅圍巾男子立刻抬手，一道淡紅色的屏障在小林左側展開——那是規則盲區，物業人員衝過來時，像撞了無形的牆，愣是沒發現三步外的小林。
紅傘老太太則舉著一把褪色的紅傘，傘麵朝著襲來的黑霧傾斜。當一道黑霧砸向她時，傘麵突然亮了，黑霧被原路反彈回去，正好擊中釋放黑霧的物業人員，對方悶哼一聲倒在地上。掛紅色項鏈的小女孩耳朵貼在項鏈上，奶聲奶氣地喊：“張磊哥哥！右邊的叔叔要扔棍子了！”話音未落，那名物業人員果然舉起了黑警棍，張磊及時揮出金色能量，將警棍打飛。
係紅色皮帶的男子則像堵移動的牆，他解開皮帶又重新係緊，皮帶扣泛著紅光，他的肌肉瞬間鼓了一圈，硬生生扛住兩名物業人員的衝撞，胳膊肘一頂就將兩人頂倒；紅表男子盯著表盤，每過幾秒就喊一聲“停”——0.5秒的時間暫停裡，所有人都能清晰看到物業人員的動作軌跡，要麼躲開攻擊，要麼趁機反擊；紅手電筒大學生則舉著手電筒，紅色的光束照在空氣裡，將原本隻有張磊能看見的規則線顯形，像在黑暗裡畫出了一條條墨色的軌跡：“張磊哥！左邊有規則線在繞後！”
住戶們也沒閒著。那個十七歲的少年抱著鋼管，朝著倒地的物業人員腿上狠狠砸了一下，防止對方起身；一位中年阿姨拿著菜刀，雖然手在抖，卻死死守住王教授的後背，不讓任何漏網之魚靠近乾擾器。半小時的混戰裡，垃圾站的地麵滿是黑警棍和散落的黑霧，50名物業人員要麼被關在垃圾桶裡，要麼暈在地上，再也沒有一個能站起來。
張磊抹了把臉上的汗水，規則鑰匙的光芒弱了些，他看向眾人：“先喘口氣，我們去物業辦公室——規則核心肯定在地下室。”清潔工大伯揮了揮掃帚，垃圾桶軍團立刻縮小，變回普通的綠色垃圾桶，乖乖滾回垃圾站角落；紅衣婦女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輕聲說：“周圍沒有活的物業人員了，隻有往辦公室的路上，規則線有點亂。”
眾人沿著小區的小路往物業辦公室走，路麵的地磚縫裡還沾著黑色的霧氣殘渣，兩旁的居民樓窗戶緊閉，像一雙雙沉默的眼睛。走到辦公室門口時，朱紅色的大門緊閉，門把手上纏著幾道暗沉的規則線，像在門後織了張網。張磊讓眾人退後，左手的規則鑰匙再次亮起，金色能量順著指尖流到門把手——“哢嗒”一聲，門鎖應聲而開，一股冰冷的消毒水味撲麵而來。
辦公室裡一片漆黑，紅手電筒大學生立刻打開手電，光柱掃過四周：幾張辦公桌歪歪扭扭，電腦屏幕碎成了蛛網，監控器的鏡頭被掰斷，地上散落著幾張紙，上麵畫著看不懂的黑色符號。“人都走光了。”小林撿起一張紙，指尖剛碰到，紙就化成了黑色的灰，“他們故意清空這裡，引我們去地下室。”
鏡中自己走到張磊身邊，周身的金霧輕輕晃動：“地下室的規則能量很濃，而且……帶著血腥味。”他的聲音比平時沉了些，“小心點，物業主管肯定在裡麵設了埋伏。”
地下室的入口在辦公室最裡麵的儲藏室，水泥地麵上有一道隱蔽的門，門把手上刻著和規則鑰匙匹配的凹槽。張磊將一把規則鑰匙插進去，門“轟隆”一聲向下打開，露出一道陡峭的樓梯，下麵一片漆黑，隻能聞到更濃的消毒水味，還混著淡淡的腥甜。
“我走前麵。”張磊舉著一把規則鑰匙，鑰匙的金光勉強照亮腳下的台階。眾人依次跟上，紅手電筒大學生的光束掃在牆壁上，能看到牆上布滿了細小的裂縫，裂縫裡滲出黑色的霧氣，像牆在“流汗”。走了大概五十級台階，眼前突然開闊——這是一間約兩百平米的地下大廳，天花板上的應急燈忽明忽暗，照得四周的影子忽大忽小。
大廳正中央，矗立著一個兩米高的玻璃培養艙，艙壁上結著薄薄的霜，裡麵裝滿了淡藍色的液體，液體裡懸浮著一個人影。張磊快步走過去，心臟猛地一縮——那人穿著一件紅色羽絨服，領口的毛邊和之前失蹤的租客李小紅的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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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人體實驗？”王教授推了推眼鏡，聲音發顫。他伸手碰了碰培養艙的玻璃，指尖傳來刺骨的涼，“液體裡有規則能量的波動，而且……很不穩定。”
張磊盯著人影的臉，對方閉著眼睛，臉色蒼白得像紙，額頭上有一個黑色的印記，形狀和物業人員身上的黑霧一模一樣。就在這時，他的左眼突然發燙，那些纏繞在培養艙上的規則線突然躁動起來，像在警告什麼。
“嗡——”
培養艙突然劇烈震動，淡藍色的液體裡冒起密密麻麻的氣泡，人影的眼睛猛地睜開——又是那雙全黑的眼睛！她的嘴唇動了動，聲音透過玻璃傳出來，模糊得像隔著一層水：“張磊……你來了……”
“你是李小紅？”張磊往前湊了湊，“你怎麼會在這裡？物業主管對你做了什麼？”
李小紅的身體在液體裡輕輕晃動，聲音斷斷續續：“他……抽我的規則能量……用來……強化黑霧……但他不知道……規則能量……有記憶……”她的胸口起伏了一下，像是在用力呼吸，“規則核心……被黑霧汙染了……隻有……你的規則鑰匙……是純淨的……能淨化它……還有……物業主管的弱點……在他的……”
話沒說完，培養艙裡的淡藍色液體突然像被墨染了般，從中心迅速變黑，李小紅的身影在黑色液體裡越來越淡，最後徹底消失不見。玻璃艙壁上的裂縫突然變大，黑色的霧氣從裂縫裡湧出來，瞬間填滿了整個大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