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著沈硯往城隍廟後院跑,靴子踩在青石板上"嗒嗒"響。柳依依的聲音從頭頂飄下來:"林姐姐,冰窖機關我改過啦。"
"你他媽..."我抬頭罵,"這時候改什麼機關?"
柳依依探出個腦袋,發間銀鈴叮當響:"首輔老狗在戲樓底下埋了火藥,不崩塌怎麼引爆?"她晃了晃手裡銅鑰匙,"銅閘門三分鐘後落,你們自求多福呀。"
沈硯突然拽著我往東廂房衝。我踉蹌兩步:"去哪兒?"
"冰窖。"他踹開木門,"柳依依改的機關,解鈴還須係鈴人。"
冰窖裡寒氣逼人,我搓了搓胳膊,瞧見牆上掛滿冰棱。沈硯舉著火折子照牆,突然伸手敲了塊磚。"哢嗒"一聲,磚後露出個暗格,裡頭擺著個銅製羅盤。
"操。"我湊過去看,"這玩意兒咋用?"
沈硯指尖在羅盤上劃拉:"乾三連,坤六斷..."他突然頓住,"柳依依把八卦改成了貪狼破軍。"
我翻了個白眼:"說人話。"
"要轉七次。"他擰動羅盤,"每次轉的角度都不一樣。"
冰窖突然震動起來,頭頂冰棱"簌簌"往下掉。我拽著他往後退:"快點的!戲樓要塌了!"
沈硯手穩得像塊石頭。羅盤"哢哢"轉了六下,最後一下突然卡住。他皺眉,從腰間摸出匕首,往齒縫裡一插。
"你乾嘛?"我瞪他。
他沒說話,用匕首撬羅盤邊緣。冰窖震得更厲害了,頭頂傳來"咯吱咯吱"的響,像有巨人在啃房梁。
"沈狗!"我喊,"銅閘門要落了!"
他突然發力,羅盤"啪"地彈開,露出底下個銅鈕。沈硯伸手按下去,冰窖地麵突然裂開條縫,冷氣"呼"地往上竄。
"跳。"他說。
我閉眼往下跳。風在耳邊呼嘯,落地時打了個滾,抬頭看見沈硯也跳了下來。他伸手拉我,我抓住他手腕,兩人一起衝進旁邊的密道。
"柳依依呢?"我問。
"她自有辦法。"沈硯跑得飛快,"銅閘門落了,戲樓會塌成餅。"
密道裡黑得伸手不見五指,我摸出火折子點燃。火光晃動間,瞧見牆上刻著些奇怪符號——像是東廠的暗語。
"等等。"我拽住沈硯,"這地方不對。"
他回頭:"怎麼?"
我舉著火折子照牆:"東廠的標記。"我伸手摸了摸,"新鮮的,剛刻上去不久。"
沈硯的臉色變了。他摸出匕首,警惕地盯著四周。這時候密道儘頭突然傳來腳步聲,我握緊火折子,盯著黑暗裡慢慢走出來的身影。
"林姐姐。"是柳依依的聲音,"你們跑得挺快啊。"
我鬆了口氣:"你他媽嚇死我了。"
她晃著銅鑰匙笑:"銅閘門落了,首輔老狗被壓在戲樓底下啦。"她突然湊近,"不過...你們不想知道賬冊灰燼裡藏著什麼嗎?"
我愣了下。這時候外頭突然傳來一陣爆炸聲,密道都跟著抖。柳依依的臉在火光裡忽明忽暗:"戲樓火藥炸了,咱們得快點。"
我們跟著柳依依往密道深處跑。爆炸聲越來越近,火光從縫隙裡透進來,像條條毒蛇。我跑得飛快,直到看見前頭有光——是出口。
"跳!"柳依依喊。
我閉眼跳了下去。風在耳邊呼嘯,落地時打了個滾,抬頭看見沈硯和柳依依也跳了下來。我們站在片廢墟裡,戲樓已經塌成餅,火苗"劈裡啪啦"地燒,濃煙嗆得人直咳嗽。
"首輔老狗呢?"我問。
柳依依指了指廢墟:"壓底下啦。"她晃著銅鑰匙,"不過...賬冊灰燼在冰窖,你們不去看看?"
我瞪她:"這時候看什麼灰燼?"
她笑了,眼尾彎成月牙:"賬冊能燒,血字可燒不掉哦。"
我愣了下。這時候沈硯突然拽著我往冰窖跑:"她說的對,首輔不會把所有證據都放在賬冊裡。"
冰窖已經塌了大半,冷氣混著煙味往鼻子裡鑽。我捂著嘴咳嗽,眯著眼在灰燼裡翻。手指突然碰到個硬東西——是塊玉佩,我爹的玉佩。
"操。"我罵了句,"這老東西..."
沈硯蹲下來:"翻翻灰燼。"
我撥開灰,瞧見底下有行血字:"無愧"。字寫得歪歪扭扭,像是我爹臨死前用手指蘸血寫的。
"無愧..."我念出聲,"這算哪門子線索?"
沈硯突然伸手,指尖在"愧"字上蹭了下:"木字旁,鬼字邊。"他抬頭,"你爹想說的是...鬼市。"
我愣了下。鬼市是京城最亂的地方,三教九流都混在那兒,東廠的人也管不著。
"操。"我罵了句,"這老東西,死都死了還玩謎語。"
沈硯笑了,眼尾的疤跟著動:"你爹聰明。"
我翻了個白眼,把玉佩塞進懷裡。這時候柳依依突然喊:"快走!東廠的人來了!"
我們跟著她往冰窖後頭跑。後頭有條暗河,河水黑得像墨,柳依依從懷裡摸出個竹筏:"上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