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廟裡彌漫著黴味。
沈硯靠在神像前，手裡把玩著那把刻“秋”字的匕首。聽見動靜，他連眼皮都沒抬。
“來了？”
我反手關上門，劍鋒抵住他咽喉。
“王崇指甲裡的楠木屑。”我盯著他驟然緊繃的下頜線，“和你劍柄上的絲絛，出自同一塊料子。”
他忽然笑了。
這次連酒窩都沒露。
“林姑娘。”他指尖撫過劍刃，“你知道為什麼六扇門查了三天，都沒找到凶器嗎？”
我手一抖，劍尖劃破他皮膚。
“因為根本沒有什麼冰錐。”他蘸著頸間鮮血，在供桌上畫了個符號，“那是用內力凝成的氣針，見血即化。”
我認得那個符號。
是東廠密檔裡記載的，失傳百年的“化骨綿掌”。
“不可能。”我後退半步，“這世上會這種武功的...隻有...”
“隻有你師父。”沈硯突然接話，“和二十年前，被滿門抄斬的林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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供桌上的蠟燭爆了個燈花。
火光跳動間，我看見他眼底閃過抹異色。
“你果然記得。”我攥緊劍柄，“當年林家案發時，你不過十歲...怎麼會..."
“因為那天晚上。”他突然起身，逼得我連連後退，“我就躲在你們家地窖裡。”
我撞上神像，香灰簌簌落下。
“看著你父親把賬本塞進你繈褓。”他指尖撫過我鎖骨下的朱砂痣，“看著你母親把匕首架在自己脖子上...然後..."
“閉嘴！”
我一劍刺去，卻刺了個空。
沈硯已經飄到梁上，手裡晃著那片密信碎片。
“想知道王崇為什麼死嗎？”他揚了揚紙片，“因為他發現了二十年前的真相...發現你..."
“嗖——”
青鋒針破窗而入。
沈硯翻身躲過，針卻調轉方向朝我射來。我側身避開，針釘進柱子時，帶起串血珠。
“你看。”沈硯落在窗邊，月光勾勒出他修長的身影，“就算我不動手...也有人不想讓你知道真相。”
我抹了把臉上的血，突然笑了。
“沈公子。”我扯下腰間玉佩砸過去，“你猜猜...我為什麼要在身上帶磁石？”
他臉色驟變。
玉佩在半空裂開，露出裡麵藏著的半枚虎符。
“東廠督主的虎符。”我撿起地上的密信碎片拚好，“加上王崇書房裡的半本賬冊...足夠讓趙無極喝一壺了。”
沈硯突然劇烈咳嗽起來。
他扶著窗框，指縫滲出黑血。
“你..."
“化骨綿掌的滋味如何？”我湊近他耳邊，“剛才那針...我塗了毒。”
他猛地抬頭，眼底翻湧著我看不懂的情緒。
“你果然..."他咳著血笑，“還是這麼狠..."
我轉身走向門口，背後傳來重物倒地聲。
“林姑娘！”門外突然傳來呼喊，“沈公子他..."
我停住腳步。
月光把影子拉得很長，像道永遠跨不過去的溝壑。
“告訴刑部尚書。”我頭也不回，“明天早朝...我要看到趙無極的項上人頭。"
風卷起滿地落葉，蓋住了那灘漸漸凝固的黑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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