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文:我攥著師父血書浮出水麵,嗆出幾口濁水。畫舫殘骸還在燃燒,火光裡飄著幾片燒焦的人皮麵具)
我抹了把臉,摸到左臉火燎的疼。沈硯的匕首還插在皇帝手背上,血順著龍紋蟒袍往下淌。遠處傳來禁軍馬蹄聲,我轉身紮進暗渠,懷中血書被水泡得字跡模糊,隻剩"火焰銅鈴"四個字還能辨認。
七日後,六扇門舊址。
我盯著案頭那堆焦灰——青鋒閣殺手集體自焚,連塊骨頭都沒剩下。王兆年帶著仵作來認屍時,我正用繡春刀挑著塊燒變形的銅麵具。
"林姑娘節哀。"他咳嗽兩聲,"沈指揮使他……"
"節個屁哀。"我甩出麵具砸在他腳邊,"青鋒閣殺手從不露真容,這麵具內層還刻著"丙字七號"。"蹲身撿起塊玉佩碎片,"沈硯腰間那塊,刻的是"甲子一號"。"
王兆年臉色發青:"你的意思是……"
"意思是皇帝殺了個替死鬼。"我扯開衣領,鎖骨處的火焰胎記在燭火下發紅,"去查查今年新科進士裡,有沒有左眉有疤的。"
他踉蹌後退:"你瘋了?現在滿城都在傳……"
"傳我林晚秋弑君未遂?"我甩出暗袋裡的名冊,"告訴那些禦史——"繡春刀釘在他耳側的柱子上,"明早卯時,我會在貢院門口等他們。"
三更梆子響時,我翻進沈硯在城西的宅子。書房暗格裡藏著疊銀票,最底下壓著張江南書院的地圖。燭火舔上紙頁時,突然聽見瓦片輕響。
"林姑娘好興致。"黑衣人倒掛在梁上,麵巾下露出半截火焰紋身,"主子讓我帶句話——"甩下個銅鈴,"今晚子時,城隍廟見。"
我捏碎銅鈴,滾出顆蠟丸。展開裡麵的紙條:"銅鈴響,新枝生。"字跡是師父的,但墨跡裡混著沈硯常用的鬆煙香。
子時,城隍廟。
我蒙著麵掀開地窖木板,二十個新科進士被捆在柱子上。為首的胖子正是江南書院出來的探花郎,此刻正對著供桌上的牌位哭嚎:"學生真不知那卷子是……"
"是皇後娘娘給的?"我踩碎他腳邊的碎瓷片,"還是說——"繡春刀挑開他衣襟,露出心口同樣的火焰紋身,"你們管這叫"新枝印"?"
胖子突然暴起,袖中射出三枚銀針。我側身躲過,刀背拍在他天靈蓋上:"青鋒閣教你的迎客禮?"扯開他後頸衣料,火焰紋下藏著個數字——"丙字三號"。
"沈硯在哪?"我刀尖抵住他眼球,"說錯半句……"
"沈大人他……"胖子突然咧嘴笑,"在貢院改卷子呢。"
刀鋒入肉半寸,血順著鼻梁流進他嘴裡:"再給你次機會。"
"真……真的!"他渾身發抖,"今早內閣傳的旨,說沈大人大難不死,特命他……"
我甩開他衝出地窖,蒙麵巾被夜風吹得獵獵作響。貢院方向升起盞紅燈籠,守門的禁軍見我持刀而來,竟主動讓開條路。
"林姑娘。"老考官捧著卷宗出來,"沈大人說……"
"沈硯在哪?"我刀鞘撞開他懷中卷宗,泛黃的紙頁雪花般飄落,"讓他滾出來!"
"林姑娘好大的火氣。"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我猛地轉身,看見沈硯站在燈籠影子裡——還是那身飛魚服,但左眉多了道疤,手裡攥著半塊玉佩。
"你沒死?"我刀尖微顫。
"死了。"他扯開衣襟,心口纏著白布,"但又活了。"露出鎖骨處的火焰紋身,"青鋒閣的規矩——"指尖撫過疤痕,"死過一回的人,才能當"甲字"。"
我盯著他手中玉佩:"那夜在水裡……"
"你摸到的假玉佩會發熱?"他輕笑,"因為裡麵藏著牽機藥解藥。"突然逼近半步,"就像你師父給你紋火焰印時……"指尖點在我胎記上,"也摻了金瘡藥。"
我反手用刀柄砸向他傷口:"玩夠了嗎?"
他悶哼後退,玉佩脫手飛出。我接住時摸到內側刻著行小字——"新枝需血澆,晚秋當執刀"。
"皇帝要立新科狀元為太子伴讀。"他扯下麵巾,露出張完全陌生的臉,"但真正的卷首……"指尖點在我手中玉佩上,"在你這裡。"
我愣住:"什麼卷首?"
"科舉名冊。"他突然拽著我躍上屋簷,"王兆年剛送來的密報——"展開卷軸,墨跡未乾,"今年進士裡,有十二個"新枝"。"
我盯著卷首"沈硯"二字:"所以你……"
"所以我要當這個主考官。"他甩出飛索蕩向貢院,"把爛根徹底挖出來。"
我抓住他腳踝:"憑什麼信你?"
"就憑這個。"他扯開褲腿,小腿上赫然刻著"丙字七號"——正是那夜自焚的殺手編號,"青鋒閣每死一個"丙字",就會有個"甲字"頂上。"
我鬆手時,他已落在貢院飛簷上。遠處傳來打更聲,我摸出懷中血書,最後半頁被夜風吹得嘩嘩響:"去江南書院找銅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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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去了。"沈硯的聲音從頭頂傳來,"但更重要的……"突然甩下個包裹,我接住時聞到熟悉的鬆煙香——是師父那柄刻著"崇山"的匕首。
"主考官的印信。"他身影消失在屋脊後,"林姑娘,要擲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