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走到六扇門門口,仵作匆匆追上來:“林捕頭,還有件事!”
我停下腳步:“什麼事?”
“班主屍體的指甲縫裡,還藏著點東西。”仵作遞來個油紙包,“是幾根紅色的絲線,跟蘇玉娘那根不一樣,更粗些。”
我打開油紙包,指尖捏起絲線——顏色鮮紅,質地粗糙,不像是戲服常用的蠶絲線。
“知道了,你先回去,有需要再找你。”
我把油紙包收好,心裡卻犯了嘀咕:蘇玉娘說用蠶絲線勒死班主,可指甲縫裡的是粗絲線,這不對。
進了六扇門,下屬已經把張師傅和蘇玉娘分彆關在兩個牢房。
我先去了蘇玉娘的牢房,她正坐在牆角,頭發散亂。
“蘇玉娘,你說用蠶絲線勒死班主,可他指甲縫裡的是粗絲線。”我把油紙包扔到她麵前,“你怎麼解釋?”
蘇玉娘抬起頭,眼神發愣:“粗絲線?我不知道!我用的就是蠶絲線!”
“你彆想狡辯!”我提高聲音,“證據不會說謊!”
蘇玉娘突然哭了:“我沒狡辯!真的是蠶絲線!說不定是他死前抓了彆的東西!”
我盯著她,沒從她臉上看出撒謊的痕跡,隻能暫時作罷。
轉身去張師傅的牢房,他正靠著牆閉目養神。
聽到腳步聲,他睜開眼:“林捕頭,該判了吧?”
“急什麼?”我拉過把椅子坐下,“你說進化妝間時班主已死,他當時戴的‘包拯’臉譜,是怎麼戴上去的?”
張師傅想都沒想:“就那麼套在臉上,繩子沒係緊,我碰屍體的時候還鬆了點。”
“他手裡攥著什麼?”
“一塊碎布料,就是你找到的那塊。”張師傅說得流利,“我都說了多少遍了,沒隱瞞。”
我心裡的疑慮更重,從懷裡掏出個木盒——裡麵裝著案發現場的照片,是今早讓畫工畫的。
“小王,把照片拿給張師傅看看,讓他再確認細節。”我對旁邊的下屬使了個眼色。
小王點頭,伸手去接木盒,手卻“一抖”,木盒“嘩啦”掉在地上,照片散了一地。
“哎呀!對不起捕頭!”小王趕緊蹲下去撿。
我故意沉臉:“毛手毛腳的!仔細點!”
張師傅的目光落在散落的照片上,眼神掃過一張時,突然頓住——那照片拍的是班主的右手,掌心攥著半片紅色戲服碎片,邊緣還帶著毛邊。
我盯著張師傅的手,他的手指下意識往自己的袖口摸去,碰到藍色短褂的縫補處時,又猛地縮了回去。
這動作沒逃過我的眼——之前勘察戲班時,我就注意到他這短褂的袖口有塊補丁,針腳歪歪扭扭,像是臨時縫的。
“張師傅,看清楚了嗎?”我假裝沒看見他的小動作,“照片上的細節,跟你說的一樣嗎?”
張師傅低下頭,聲音發緊:“一……一樣。”
“一樣?”我突然站起來,快步走到牢房門口,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那你袖口這補丁,是怎麼回事?”
張師傅想掙脫:“就是破了,縫補一下,還能怎麼回事?”
“是嗎?”我另一隻手抓住補丁的邊緣,用力一撕——“刺啦”一聲,補丁被撕開,裡麵掉出半片紅色的布料!
我撿起布料,跟照片上的碎片比對——顏色、質地、毛邊的形狀,完全吻合!
“你說進化妝間時班主已死,這戲服碎片怎會在你袖口?”我把布料舉到他麵前,聲音冰冷,“你不是隻拿了他手裡的碎布料嗎?這半片又是哪來的?”
張師傅的臉瞬間漲紅,又變得慘白,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
“說!”我攥緊他的手腕,“這碎片是怎麼回事?你是不是動過班主的屍體?”
張師傅的肩膀垮了下來,眼淚“啪嗒”掉在地上:“是……是我拿的。”
“我進化妝間的時候,班主的手不僅攥著那塊碎布料,還抓著這半片戲服。”
“我怕這戲服碎片暴露真凶,就想把它拿走,結果情急之下,塞進了袖口,後來找針線縫了補丁。”
“真凶?”我追問,“你知道真凶是誰?”
張師傅點頭,又趕緊搖頭:“我……我不確定,但我知道不是蘇玉娘。”
“為什麼這麼說?”
“蘇玉娘的手勁小,勒不死班主。”張師傅聲音發顫,“我進化妝間時,班主脖子上的勒痕很深,一看就是男人乾的。”
我心裡一震:“你早知道?為什麼不早說?”
“我怕!”張師傅哭著說,“我要是說了,真凶肯定會殺我滅口!”
“而且我想著,蘇玉娘認了罪,案子就能結,我和趙峰也能少受點罪。”
“你!”我氣得甩開他的手,“人命關天的事,你也敢拿來賭?”
張師傅低下頭,不敢說話。
“那粗絲線呢?”我想起仵作說的線索,“班主指甲縫裡的粗絲線,是怎麼回事?”
張師傅愣了:“粗絲線?我不知道!我沒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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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再好好想想!”我盯著他,“進化妝間的時候,有沒有看到什麼粗絲線?或者紅色的粗布?”
張師傅皺著眉想了半天,突然抬頭:“我想起了!化妝間的角落裡,有塊紅色的粗布,像是……像是用來擦道具的抹布!”
“抹布?”我心裡一動,“現在還在嗎?”
張師傅搖頭:“我不知道,我沒敢碰,後來就沒再去過化妝間。”
我立刻對下屬說:“去戲班化妝間,找一塊紅色粗布抹布!”
下屬剛跑出去,另一個下屬拿著個包裹進來:“捕頭,這是從張師傅房間搜出來的,之前沒注意。”
我打開包裹,裡麵是件藍色的舊戲服,袖口處有個破洞,邊緣還沾著點紅色的東西——跟那半片戲服碎片顏色一樣。
“張師傅,這戲服是你的?”我舉起戲服。
張師傅點頭:“是……是我去年穿的,破了就沒再穿。”
“破洞怎麼來的?”我指著袖口的破洞,“是不是扯下來半片,藏在補丁裡?”
張師傅的臉更白了:“是……是我扯的,我怕那半片碎片太顯眼,就從舊戲服上扯了塊布縫補丁,想著能遮住。”
“你還藏了什麼?”我追問,“關於真凶,你肯定還有話說!”
張師傅咬著嘴唇,半天終於開口:“我還看到化妝間的門後,有個男人的鞋印,很大,不像是戲班的人。”
“鞋印?什麼樣的?”
“是方頭的,鞋底有三道橫紋,像是……像是鏢師常穿的鞋。”張師傅說,“我當時沒在意,後來才覺得不對勁。”
鏢師?我心裡一沉——戲班最近沒跟鏢師打交道,這鞋印哪來的?
正想問更多,去戲班的下屬跑回來:“捕頭,沒找到紅色粗布抹布!化妝間裡的抹布都是灰色的!”
“不見了?”我盯著張師傅,“除了你,還有誰知道那抹布?”
張師傅搖頭:“不知道!隻有打掃的小廝會碰,可小廝昨天請假了!”
“請假?”我立刻起身,“去查那小廝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