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走到住處門口,就見下屬提著個布包站在那裡。
“頭兒,這是整理好的案卷副本,您說要帶到林老伯墳前的。”
我接過布包,指尖碰到硬邦邦的卷宗,心裡一暖。
“沒耽誤吧?”
“沒,剛整理完就給您送來了。”
下屬撓了撓頭,“頭兒,您要去看林老伯,我陪您一起去吧?”
我點頭。
“行,再叫上兩個弟兄,備兩匹快馬。”
往城外墳地趕的路上,風刮得耳邊響。
布包裡的卷宗硌著腰,像爹當年沒說完的話,一直壓在我心裡。
到了墳前,就見墓碑上“林公諱正之墓”幾個字被雨水衝刷得發白。
我蹲下身,把布包放在碑前,掏出火折子點燃卷宗。
火苗“劈啪”舔著紙頁,卷著黑煙往天上飄。
“爹,兒子來看您了。”
我聲音有點發緊,“普濟寺的案子破了,凶手抓到了,是個叫智明的和尚。”
“他爹娘被方丈逼死,為了報仇才殺了人,還造了天譴的假象。”
“不過您放心,我沒讓他用極端的法子蒙混過關,所有證據都查清楚了,律法會判他的罪。”
下屬們站在旁邊,沒人說話,隻有火苗燒紙的聲音。
我繼續說:“當年您被冤枉,就是因為沒人堅守律法,才讓壞人鑽了空子。”
“這次我沒讓冤案重演,不管是誰,犯了錯就得受罰,哪怕他有再大的冤屈。”
“您常說,正義得靠律法撐著,不能靠刀子,兒子記住了。”
卷宗燒到最後,隻剩下一堆黑灰。
我用石頭把灰圈起來,免得被風吹散。
“爹,您在底下安心,以後我還會破更多案子,不讓更多人跟您一樣受委屈。”
剛要起身,旁邊的下屬突然開口:“頭兒,智明他……其實也挺可憐的。”
“他爹娘死得冤,他也是被逼急了才殺人。”
另一個下屬也跟著點頭:“是啊頭兒,咱們能不能給刑部遞個折子,求個情?判輕點也行啊。”
我站直身子,看著他們。
“你們覺得他可憐?”
“他爹娘被欺負,是可憐;可方丈的命不是命?陳老三的命不是命?”
“我同情他的家人,但謀殺就是謀殺,律法沒說‘可憐就能免罪’。”
下屬低下頭,“可……可林老伯當年也是被冤枉的,要是有人為他求情……”
“就是因為我爹當年沒人求情,沒人堅守律法,我才不能讓智明開這個頭!”
我提高聲音,“今天我為智明求情,明天就有人為彆的凶手求情,那律法還有什麼用?”
“我爹當年缺的是堅守律法的人,現在我不能做那個破壞律法的人,你們明白嗎?”
下屬們連忙點頭:“明白,頭兒,是我們想岔了。”
我緩了緩語氣,“不是我鐵石心腸,是律法容不得半分私情。”
“智明的冤屈我會上報朝廷,讓方丈的罪行記在寺廟史上,可他殺人的罪,必須按律判。”
從墳地回來的第二天,刑部的批文就到了。
我拿著批文,站在六扇門大堂上,念給下屬們聽:“智明因故意殺人、偽造證據,判斬監候,秋後處決;監院因故意殺人、乾擾查案,判流放三千裡;其餘作偽證者,按原懲處執行。”
下屬們聽完,都鬆了口氣。
“總算有結果了,這案子折騰這麼久,值了。”
“是啊,林老伯要是知道,肯定也高興。”
我把批文折好,放進案卷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