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攥著銀片和銀簪剛回到六扇門,小李就拿著個酒壺跑過來,身後還跟著個拎食盒的獄卒。
“林捕頭,周顯昌行刑是後天,獄卒說他這兩天不吃不喝,還說誰都不見。”小李把酒壺遞過來,“您要不要去看看?畢竟相識一場,給他送點吃的。”
我接過酒壺,是普通的米酒,酒壺上還沾著點灰:“他不見人?”
“是啊,獄卒送飯他都往外扔,說沒臉見人,又說自己是被逼的,死不瞑目。”小李歎了口氣,“您要是不去,他可能真就帶著執念走了。”
我沒說話,把銀片和銀簪揣進懷裡,拎著酒壺往大牢走——李掌櫃的字條還在我這,或許能讓周顯昌明白,他錯的不是沒得到技藝,是丟了人心。
到了大牢,就聽見裡麵傳來“哐當”聲,是周顯昌在扔東西。
“滾!我說了不見人!”他嘶吼著,聲音沙啞。
我示意獄卒開門,走進去,見地上滿是飯菜,周顯昌縮在角落裡,頭發亂糟糟的,臉上全是胡茬。
“是我。”我把酒壺放在地上,“我來給你送點酒,還有句話想跟你說。”
他抬起頭,看見是我,眼神裡滿是恨意:“你來乾什麼?看我笑話?”
“我沒那閒心。”我蹲下身,從懷裡掏出張字條,是從李掌櫃賬本裡找到的,上麵是李掌櫃的字跡,“你看看這個。”
他彆過臉:“我不看!你又想耍什麼花樣!”
“這是李掌櫃寫的,關於你的。”我把字條遞到他麵前,“你不想知道,他為什麼不傳你技藝嗎?”
他身體僵了一下,慢慢轉過頭,盯著字條,猶豫了半天,還是伸手接了過去。
字條上寫著:“顯昌手藝可,但偷融銀料換錢,傳藝先傳心,心不正,藝再高也沒用,再觀半年。”
周顯昌捏著字條,手開始抖,眼淚掉在字條上,暈開了字跡。
“不可能……”他聲音發顫,“李掌櫃明明說我心術不正,說我不配……”
“他說你心術不正,是因為你偷融銀料換錢,不是因為偏心。”我拿起酒壺,倒了兩碗酒,遞給他一碗,“他還想再觀察你半年,看你能不能改,可你沒等。”
他接過酒碗,沒喝,隻是盯著字條:“我偷融銀料,是因為我娘病了,需要錢……我沒敢告訴他……”
“你可以跟他說,他不是不通情理的人。”我喝了口酒,“可你選擇了偷,還因為這個殺了他,這才是你錯的地方。”
“你把技藝當成了私產,以為得不到就該毀掉,卻忘了,傳藝先傳心,人心比技藝重要。”
周顯昌終於哭出聲,趴在地上,手裡還攥著字條:“我錯了……我不該偷銀料,更不該殺他……”
“我要是早點跟他說,要是能等半年,是不是就不會這樣了……”
“沒有如果。”我站起身,“你欠李掌櫃一條命,現在認罪,也算是給他一個交代。”
他抬起頭,抹了把眼淚:“林捕頭,謝謝你告訴我這些,不然我到死都不知道真相。”
我沒再說話,轉身就走——他能明白自己的錯,就夠了。
離開大牢,我往銀匠鋪走,想去看看小豆子,之前她說要學鍛銀,不知道怎麼樣了。
到了銀匠鋪,夥計說小豆子在柴房裡,我走過去,推開門,見她正收拾行李,手裡還攥著那塊刻著“正義”的銀片。
“你要去哪?”我走進去。
她嚇了一跳,趕緊把行李藏在身後:“林、林捕頭……我想回老家……”
“為什麼?”我皺了皺眉,“不是說要學鍛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