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的梆子剛敲過。
我正帶著兩個捕快在西街巡夜。
藏青色短褂的袖口被夜風灌得鼓起來。
腰間的捕快牌撞在皮帶上,叮當響。
突然,縣衙方向傳來急促的馬蹄聲。
“林捕頭!不好了!張師爺出事了!”
驛卒從馬上滾下來,臉色比夜色還白。
我心裡咯噔一下,拔腿就往張謙家跑。
繡春刀在背後顛著,硌得肩胛骨發疼。
到了張家門口,已經圍了不少人。
燈籠的光晃得人眼暈。
我推開人群往裡衝。
臥室門從裡麵反鎖著,撞了三次才撞開。
一股血腥味撲麵而來。
張謙趴在書桌上,胸口插著把短刀。
血把賬本浸得發黑,字都糊成了一團。
我蹲下來,手指碰了碰他的頸動脈。
早涼透了。
“門是反鎖的,窗戶也釘了鐵柵欄。”
旁邊的捕快小聲說,聲音發顫。
我抬頭看窗戶。
鐵柵欄間距就三寸,耗子都鑽不進來。
鎖芯沒撬動的痕跡,地上沒陌生腳印。
典型的密室。
這凶手,是會飛還是會遁地?
“林捕頭,劉大人說了,三日內必須破案。”
縣丞的貼身小廝擠進來,語氣帶著點幸災樂禍。
我摸了摸胸前的捕快牌,木頭的紋路硌著手心。
“知道了。”
我沒看他,目光掃過圍觀的人。
隔壁的趙勇站在最前麵,臉色發白。
見我看他,立刻上前一步。
“林捕頭,我剛才聽見裡麵有爭吵聲,還有瓷器碎了的響,後來又有重物倒地的動靜……我、我怕出事,沒敢過來。”
他說得條理清晰,連“兩息時間的寂靜”都記得。
周圍的捕快都點頭,覺得他是老實人。
我盯著他的眼睛。
他眼底有光在閃,不是害怕,是緊張。
這時,張謙的老婆周氏撲過來。
哭著喊“當家的你怎麼就走了”。
頭發亂得像雞窩,臉上全是淚。
“我、我昨晚回娘家了,早上才知道……”
她說話斷斷續續,眼神總往彆處飄。
我問她娘家誰能作證。
她說“娘和嫂子都在”,可問起具體做了什麼。
她又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
旁邊的老捕快拉了拉我的袖子。
“林捕頭,周氏看著弱不禁風的,哪能殺人?”
我沒理他。
轉身又進了臥室。
這次我沒看地麵。
踩著凳子往房梁上爬。
指尖劃過牆皮時,摸到一塊鬆動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