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跨進衙門口,藏青色短打下擺還滴著泥點子。
三天追那個偷官銀的逃犯,腳底板都磨出了血泡。
結果一群同僚呼啦啦圍上來,擋得我路都走不動。
“晚秋姐,西市布莊染坊出人命了!”
“縣丞說這案子邪門,非得讓你去頂!”
我皺著眉,指尖摩挲著腰間的繡春刀——刀鞘沾了灰,卻依舊涼得硌手。
腦子裡突然冒出來師傅追風的話:“染坊的痕跡,都藏在色裡。”
沒多廢話,我提了刀就往外走。
捕快牌撞在腰帶上,叮啷響,跟他們的竊竊私語混在一塊兒,煩得慌。
到染坊的時候,圍了不少看熱鬨的人。
我撥開人群進去,第一口氣就嗆得慌——靛藍色的染料味,混著濃得發腥的血味,直往鼻子裡鑽。
染坊門是關著的,縣丞正蹲在門邊歎氣,見我來,頭都沒抬:“來了?你自己看。”
我走過去,伸手推了推門,紋絲不動。
門後插著根銅插銷,陽光照在上麵,滑溜溜的,連道劃痕都沒有。
木框也沒變形,像是真沒人動過。
“裡麵呢?”我問。
縣丞朝裡努了努嘴:“老板娘死在染缸邊,五個染工都在,一口咬定辰時就見老板娘自己攪靛,沒人靠近過。”
我掀開門簾進去。
靛藍色的染缸泛著冷光,老板娘就趴在缸邊,胸口插著支銀簪,血把缸裡的水都染暗了。
她右手還攥著半匹藍布,布角的靛汁滴在地上,積了個小印子。
五個染工站在旁邊,個個低著頭,手都在抖。
最老的那個叫李伯,總揉眼睛,眼白紅得嚇人。
我問他們:“誰先發現的屍體?”
沒人說話,過了會兒,李伯才小聲開口:“是……是我。辰時我去喊老板娘吃飯,推開門就見……就見這樣了。”
其他四個年輕染工跟著點頭:“對,我們都在外麵染布,沒見任何人進染坊。”
連說話的腔調都差不多,像是提前背好的詞。
縣丞在我身後歎:“門窗都封死,活脫脫一個密室,我看這案子,懸了。”
我沒理他,蹲下身,指尖輕輕碰了碰老板娘的臉。
指腹突然沾到點黏膩的東西——不是血,是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