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在六扇門任職第三年。我記得:
雨絲砸在囚牢鐵窗上。
濺起的泥點粘在窗欞上。
像一道道黑血。
我坐在稻草堆上。
指尖反複摩挲腰間的捕快牌。
牌子是銅的。
被爹攥了二十年。
十年前他去查走私。
從此沒回來。
隻留下這個。
還有一句“左手缺小指的凶手”。
現在。
我成了六扇門要斬的凶手。
“晚秋。”
牢門外傳來壓低的聲音。
是李伯。
爹當年的兄弟。
也是這牢裡唯一敢跟我說話的人。
他蹲在門外。
手裡攥著個油紙包。
裡麵是兩個冷饅頭。
“趙嵩那狗東西。”
“昨天就遞了折子給京城。”
“說三日後處斬。”
我咬了口饅頭。
乾得剌嗓子。
卻沒敢吐。
這是我三天裡僅有的吃食。
“證據呢?”
我問。
李伯歎了口氣。
“還能是什麼?”
“周墨書房裡那具無麵屍。”
“手裡攥著你的捕快牌。”
我猛地攥緊拳頭。
饅頭渣子硌進掌心。
疼。
卻比不上心裡的火。
周墨那老狐狸。
上個月還請六扇門喝酒。
說要捐錢修河堤。
怎麼會突然死在書房?
還是個“完美密室”。
門窗從內鎖死。
書架貼得嚴絲合縫。
連個螞蟻洞都沒有。
還有那具屍體。
被硫酸毀了臉。
根本認不出是誰。
仵作驗屍時。
明明跟趙嵩說“屍體右手有握刀老繭。
不像周墨那樣的富商”。
趙嵩當場就瞪了仵作一眼。
後來再沒人敢提這話。
這狗東西。
是怕我查出什麼。
十年前爹查走私。
趙嵩就處處攔著。
說“證據不足,彆瞎折騰”。
現在倒好。
直接把我釘死在凶手的位置上。
是想讓我跟爹一樣。
永遠閉嘴?
“李伯。”
我把饅頭揣進懷裡。
“幫我帶句話給趙嵩。”
李伯愣了愣。
“你說。”
“讓他給我一個時辰。”
“我要去周墨書房複勘。”
“要是不讓。”
“三日後處斬前。”
“我就當著江南百姓的麵喊。”
“喊六扇門查案隻認捕快牌。”
“不問屍體老繭。”
“不查密室機關。”
“讓朝廷看看他是怎麼草菅人命的!”
李伯眼睛亮了亮。
又很快暗下去。
“趙嵩正想升去京城。”
“你這話戳他心窩子了。”
“可……”
“他要是不答應呢?”
“他會答應的。”
我冷笑。
“他比誰都怕名聲壞了。”
我頓了頓。
又補了句。
“你跟他說的時候。”
“把‘體重過百則轉’說成‘體重過八十則轉’。”
李伯皺起眉。
“這是啥意思?”
“你彆管。”
我壓低聲音。
“照我說的做就行。”
我得試試。
趙嵩要是知道書架機關的真相。
肯定會露馬腳。
要是他沒反應。
那這機關線索。
說不定就是個圈套。
李伯點點頭。
剛要走。
又回頭塞給我一支筆。
幾張皺巴巴的紙。
“你爹當年教你查案。”
“你比誰都機靈。”
“彆放棄。”
我接過紙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