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夜路無頭客_雞皮和疙瘩_线上阅读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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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夜路無頭客(1 / 1)

鄉道儘頭的那片槐樹林,是青河鎮世代相傳的禁地。老人們總說,日頭一落,就彆往那邊湊——三十年前的血色慘案,至今還在晚風裡飄著怨魂的戲腔。

當年,蘇玉棠的名字在方圓百裡無人不曉。她是戲班的台柱子,一雙鳳眼顧盼生輝,水袖一甩能勾走人的魂,唱《霸王彆姬》時,那聲“漢兵已略地,四方楚歌聲”,淒婉得能讓台下觀眾哭紅了眼。可誰也沒想到,二十五歲的她會在最紅的時候,殞命於槐樹林。那天她剛唱完夜場,為了趕回家給母親慶生,抄近路走了這條鄉道,再被人發現時,隻剩一具穿著水紅色戲服的無頭屍,鮮血浸透了戲服上繡的鴛鴦,染紅了腳下的槐花瓣。官府查了半年,凶手沒抓到,蘇玉棠的頭顱也石沉大海,成了鎮上最大的謎。久而久之,槐樹林就成了禁地,夜裡路過的人,總說能聽見斷斷續續的戲腔,還有人見過一道水紅色的身影,在樹下遊蕩,像是在找什麼。

我叫陳默,是鎮上雜貨鋪的夥計,性子軸,最不信這些神神叨叨的說法。那天鄰村的張大爺訂了兩箱貨,催得急,我送完貨時,夕陽已經沉到了山後頭,天邊隻留了一抹暗紅,像凝固的血。往回走有兩條路,一條是繞山的大路,要多走半個時辰;另一條就是槐樹林的近路。我看了看天色,咬了咬牙,還是拐進了槐樹林——畢竟店裡還等著我回去關張,再說,我活了二十多年,啥妖魔鬼怪都沒見過,總不能被一個老掉牙的傳說嚇住。

剛走進樹林,一股涼意就順著脊梁骨爬了上來。路麵坑坑窪窪,鋪滿了枯黃的槐樹葉,踩上去“沙沙”作響,那聲音在寂靜的樹林裡格外清晰,像是有人踮著腳在我身後跟著。兩側的老槐樹長得歪歪扭扭,粗壯的枝椏張牙舞爪地伸向天空,把最後的微光都遮得嚴嚴實實。風一吹,樹枝搖晃,影子投在地上,活脫脫一群扭曲的鬼影,一會兒伸長,一會兒縮短,像是要從地上爬起來撲向我。

我心裡有點發毛,下意識地加快了腳步,手裡的扁擔攥得緊緊的,指節都泛了白。走了沒多遠,一陣風卷著細碎的槐花瓣飄過來,帶著股淡淡的脂粉香——不是店裡賣的那種廉價香粉,而是一種很雅致的味道,像是上好的胭脂混著花蜜。可這香味裡,又夾雜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戲腔,幽幽怨怨的,像是從地底下鑽出來的。

我停下腳步,豎起耳朵聽。那戲文唱的正是《霸王彆姬》,“勸君王飲酒聽虞歌,解君憂悶舞婆娑”,調子低得像耳語,卻字字清晰,裹著一股化不開的幽怨。我心裡咯噔一下,這樹林裡除了我,哪兒來的戲聲?難道是附近有人在唱戲?可這荒郊野嶺的,誰會跑到這兒來唱戲?

我不敢多想,拔腿就往前走,步子邁得更大了。可那戲腔卻像是長了腳,跟在我身後,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仿佛唱者就貼在我耳邊,溫熱的氣息都要噴到我的脖頸上。我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空蕩蕩的,隻有滿地的落葉和搖晃的樹影,什麼都沒有。可那戲聲,卻真切地縈繞在我耳邊,揮之不去。

就在這時,前方不遠處的路燈光影裡,突然出現了一道身影。那是一盞掛在樹乾上的老路燈,燈芯都快燒完了,光線昏黃,忽明忽暗,像瀕死之人的呼吸。我眯起眼睛,借著微弱的燈光看清了那道身影——她穿著一件水紅色的戲服,領口和袖口繡著精致的纏枝蓮紋樣,長長的水袖拖在地上,隨著腳步輕輕晃動,正是傳聞中蘇玉棠當年遇害時穿的那件行頭!

我的心臟猛地一縮,腳步瞬間停住了。那道身影就站在路燈底下,背對著我,身形纖細,長發烏黑,垂到腰際。可我看了半天,卻沒看到她的腦袋——脖頸處空蕩蕩的,領口平整得像是從來就沒長過頭顱,暗紅色的血順著衣料往下滲,一滴一滴落在地上,積成一串暗紅的印記,與地上的槐花瓣混在一起,說不出的詭異。

“不……不可能……”我喃喃自語,雙腿像灌了鉛一樣,怎麼也邁不動步子。冷汗瞬間浸濕了我的後背,手心全是冷汗,手裡的扁擔“哐當”一聲掉在了地上。

那無頭鬼像是察覺到了我的存在,緩緩地轉過身來。沒有頭顱的脖頸正對著我,鮮血還在不停地往下流,染紅了胸前的鴛鴦繡紋。她的雙手慢慢抬起,水袖在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指尖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冰涼的氣息隔著幾步遠都能感覺到,幾乎要碰到我的臉頰。

我能聞到她身上越來越濃的氣味,那股雅致的脂粉香裡,混雜著濃鬱的血腥味,還有一絲腐朽的氣息,嗆得我喘不過氣,胃裡翻江倒海。我想跑,可雙腳像是被釘在了地上,動彈不得,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她一步步朝我走來。她的步伐很慢,像戲台上的台步,一步一搖,水袖拖地的聲音“沙沙”作響,和落葉的聲音混在一起,格外瘮人。

這時,一陣風吹過,槐樹葉“嘩嘩”作響,像是在哭泣。我猛地睜大了眼睛,看見她空蕩蕩的脖頸處,竟然慢慢浮現出一張模糊的臉!那是一張女人的臉,眉眼精致,鼻梁挺翹,正是傳聞中蘇玉棠的模樣——我小時候在鎮上的老照片館見過她的海報,就是這張臉,美得驚心動魄。可那張臉沒有五官,眼窩、鼻子、嘴巴的位置,都是一片血紅,像是被人用刀硬生生刮去了皮肉,隻剩下血淋淋的輪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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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頭……你看見我的頭了嗎?”戲腔突然停了,一個沙啞的女聲在我耳邊響起,帶著無儘的怨毒和絕望,像是積攢了三十年的委屈和憤怒,一下子爆發了出來。

我嚇得渾身發抖,牙齒不停地打顫,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就在這時,無頭鬼的雙手猛地抓住了我的胳膊!她的手指冰涼刺骨,力道大得像鐵鉗,指甲尖銳得像是刀子,幾乎要嵌進我的肉裡。我能感覺到鮮血順著胳膊流下來,滴在地上,和她的血混在一起。

“說!你看見我的頭了嗎?”她的聲音變得尖利起來,像是指甲劃過玻璃,刺耳得讓我耳膜發疼。空蕩蕩的脖頸湊得越來越近,那股冰冷的氣息鑽進我的喉嚨,讓我渾身發麻,幾乎要窒息。

我拚命掙紮,手腳亂蹬,可她的力氣大得驚人,我怎麼也掙不開。就在我以為自己要死在這裡的時候,眼角的餘光瞥見了她水袖上繡的鴛鴦。那鴛鴦繡得栩栩如生,可其中一隻鴛鴦的眼睛,竟然像是用真人的眼球縫上去的!那眼球渾濁發黃,瞳孔卻漆黑一片,正死死地盯著我,像是在控訴什麼。

“在……在樹洞裡!”我急中生智,胡亂喊了一聲。我想起小時候聽鎮上的老人說過,當年有人在案發後見過一個黑影,把一個包裹扔進了最粗的那棵老槐樹的樹洞裡,那包裹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裝的是什麼。當時大家都猜測,那包裹裡可能就是蘇玉棠的頭。

無頭鬼的動作突然停了,抓著我的手也鬆了些。她緩緩地轉過頭,朝著樹林深處望去——那裡有一棵最粗的老槐樹,樹乾要兩個人才能合抱過來,樹乾上有一個黑漆漆的樹洞,像是一張張開的嘴。她的身體微微顫抖起來,像是激動,又像是急切。

戲腔又響了起來,這次卻不再幽怨,而是帶著一絲急切和期盼,“漢兵已略地,四方楚歌聲……”她慢慢鬆開了我的胳膊,轉身朝著那棵老槐樹走去,步伐比剛才快了些,水袖在地上拖出長長的痕跡。

我趁機連滾帶爬地撿起扁擔,轉身就往樹林外跑。我不敢回頭,也不敢停下,隻覺得身後的戲腔越來越響,越來越淒厲,還有“咚咚”的聲響,像是她在用身體撞樹,一下又一下,沉悶而有力,震得地麵都在微微顫抖。那斷斷續續的戲文,像是附骨之疽,在夜色裡追了我一路,怎麼也甩不掉。

我跑了半個多小時,直到看見鎮上的燈火,才敢停下腳步,扶著一棵大樹大口大口地喘氣。我的心臟“砰砰”地跳著,像是要從嗓子眼裡蹦出來,胳膊上的血痕深可見骨,火辣辣地疼,很久都沒消退。我回頭望了一眼槐樹林的方向,夜色沉沉,什麼都看不見,可那戲腔和撞樹的聲音,卻仿佛還在耳邊回響。

回到鎮上後,我大病了一場,躺了三天三夜。醒來後,我把自己的經曆告訴了鎮上的人,大家都嚇得臉色煞白,再也沒人敢在夜裡靠近槐樹林。而我,自那以後,再也沒敢走那條鄉道,哪怕繞遠路,也心甘情願。

後來,再也沒人見過蘇玉棠的無頭鬼。可偶爾,夜裡路過鎮口的人會說,老槐樹下又響起了戲腔,那調子依舊幽怨,像是在訴說著無儘的委屈。還有人說,見過一道水紅色的身影,在那棵最粗的老槐樹的樹洞裡進進出出,雙手不停地在樹洞裡摸索,像是在尋找什麼至關重要的東西。

更奇怪的是,那棵老槐樹的樹乾上,漸漸滲出了暗紅色的汁液,順著樹皮往下流,在地上積成一小灘,聞起來,竟和當年蘇玉棠屍身上的血腥味一模一樣。鎮上的老人說,那是蘇玉棠的怨氣沒散,她還在找自己的頭,找那個害了她的凶手。

我時常會想起那個夜晚,想起那道水紅色的身影,想起那句“我的頭……你看見我的頭了嗎?”。我不知道蘇玉棠的頭到底在不在樹洞裡,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找到凶手。但我知道,有些傳說,從來都不是空穴來風,有些冤魂,也從來都沒有走遠。而那片槐樹林,會永遠籠罩在血色的陰影裡,提醒著每一個人,有些路,日落後,真的不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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