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挽昏迷不醒,我把她安置在後間的小床上。那個神秘的青瓷瓶被我鎖進了櫃子,直覺告訴我它和蘇挽之間有著不尋常的聯係,但現在不是研究這個的時候。
座鐘指向五點二十,天快亮了。我正準備關門休息,突然聽到廚房傳來一聲——是灶王爺留下的那把菜刀。
我走進廚房,菜刀正在案板上震動,刀刃上映出一幅畫麵:一個中年男人正在餐廳後廚忙碌。畫麵拉近,能清楚看到他蒼白的麵容和額角的冷汗,但他的動作依然利落精準。
王大勺?我輕聲問。
菜刀上下晃動,像是在點頭。然後畫麵一轉,顯示出餐廳後門——王大勺趁著休息時間偷偷吞下一把藥片,然後強打精神繼續工作。
他在吃藥?
菜刀激動地跳了一下,差點從案板上掉下來。畫麵再次變化,這次是一家醫院的診斷書:胃癌晚期。
我心頭一震。原來王大勺離開灶王爺不是因為變心,而是...
菜刀突然飛起來,刀尖指向門外,急切地搖晃著。
您想讓我去找他?
又是一陣猛烈的點頭。
我看了看窗外漸亮的天色:現在太早了,餐廳還沒開門。等晚上——
菜刀不依不饒地戳我的後背,力道大得生疼。
好好好,現在就去!
我匆匆換了衣服,把菜刀用布包好背在身後。臨出門前,我看了眼還在昏迷的蘇挽,給她留了張字條。
清晨的街道上行人稀少。按照菜刀的指引,我來到城西一家名為大勺味道的小餐館。門口掛著暫停營業的牌子,但後門虛掩著。
我悄悄推門進去,撲麵而來的是濃鬱的中式香料味。廚房裡,王大勺正在準備食材,他的動作依然熟練,但每切幾下就要停下來喘口氣。
請問...我輕聲開口。
王大勺猛地轉身,菜刀差點脫手:誰?!待看清我隻是個年輕人,他鬆了口氣,抱歉,小店還沒營業。
我仔細觀察他的麵容——蠟黃的臉色,深陷的眼窩,還有那不自覺按在胃部的手。菜刀在我背後劇烈震動起來。
我是...您前夫的朋友。我試探著說。
王大勺的表情瞬間凝固。他放下菜刀,慢慢坐到凳子上:老灶啊...苦笑一聲,他還好嗎?
這個反應讓我確認了猜測。王大勺知道灶王爺的真實身份!
不太好。我老實回答,他很生氣,以為您...背叛了他。
王大勺的眼圈一下子紅了。他顫抖著手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照片——年輕的他和一個圍著圍裙的微胖老頭的合影,老頭正對著鏡頭做鬼臉。
這倔老頭...他摩挲著照片,三百年了,脾氣一點沒變。
您為什麼離開?我直接問道。
王大勺沒有立即回答,而是掀起了衣角——他的腹部有一道猙獰的手術疤痕,周圍還有幾處奇怪的灼傷痕跡。
半年前查出來的,晚期。他平靜地說,做了手術,沒用。醫生說最多還有三個月。
我背後的菜刀突然安靜下來,像是被嚇到了。
老灶為了救我,偷偷用香火功德給我續命。王大勺苦笑著指了指那些灼傷,但你們這些神仙的玩意兒,凡人肉體承受不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