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熱氣騰騰的麵端上來時,蘇挽握著銀針的手微微發抖,指節都泛白了。
和當鋪那碗比怎麼樣?我問。
一樣好吃。她小聲說,眼淚突然大顆大顆地掉下來,穿過銀針落在地上,但是...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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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默默遞過手帕,雖然知道鬼魂的眼淚會直接穿過布料。
夜市嘈雜的人聲中,我們這桌安靜得有些突兀。
對不起...蘇挽慌忙擦臉,雖然這個動作毫無意義,我隻是想起...生前最後那幾天...如果能吃到這樣一碗麵...
她的聲音哽住了。
我環顧四周,確認沒人注意我們這桌,才輕聲說:現在吃到了,不是嗎?
蘇挽抬起頭,濕漉漉的眼睛裡映著麵攤昏黃的燈光,像是兩潭清澈的泉水:嗯,而且...還能吃到這麼多好吃的...老板,謝謝你。
彆急著謝,還有重頭戲呢。我起身結賬,帶她走向夜市儘頭一個不起眼的小攤,張記糯米糕,全城最好吃的。
就在蘇挽捧著糯米糕,幸福得快要融化時,一個冰冷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這位姑娘,身上鬼氣這麼重,還混在人群中,是何居心?
我轉身,看到一個穿藏青色道袍的年輕人正冷冷地盯著蘇挽。
糟了,還是碰上了道士。
這人二十出頭的樣子,眉目清秀但眼神淩厲,腰間掛著一串銅鈴,正微微顫動。
這位道長——我上前一步,擋在蘇挽前麵。
讓開。道士抬手亮出一張黃符,符紙上朱砂繪製的符文閃著微光,我乃青雲觀玄清,專收擾民的遊魂野鬼。
蘇挽嚇得縮在我身後,糯米糕掉在地上。
周圍的人群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紛紛避開我們這邊,形成一個小型的真空地帶。
玄清道長。我從懷中掏出一塊漆黑的木牌,牌子上刻著執念當鋪”四個篆字,我把牌子遞給他看。
道士看到木牌,臉色微變:執念當鋪?你是新任老板?
正是。我收起木牌,挺直腰杆,這位是我們當鋪的員工,有正規工作簽證
我信口胡謅,但氣勢不能輸。
爺爺說過,大多數道士都忌憚當鋪背後的力量,畢竟我們處理的是連他們都不敢輕易觸碰的執念。
玄清眯起眼睛,目光在我和蘇挽之間來回掃視:鬼物終究是鬼物,當鋪收留它們,遲早引火燒身。
多謝關心。我皮笑肉不笑地說,手指悄悄摸向腰間的剪刀,不過我們當鋪有自己的規矩。
對峙幾秒後,道士冷哼一聲轉身離去,臨走前丟下一句:好自為之。
等他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我才長舒一口氣,發現後背已經濕透。
蘇挽從我身後探出頭,臉色比平時更加蒼白。
老板...對不起...她的聲音細如蚊蚋,我惹麻煩了...
沒事,小插曲而已。我彎腰撿起掉落的糯米糕,用銀針重新刺了一塊給她,來,嘗嘗,涼了也好吃。
蘇挽接過銀針,卻沒有立刻品嘗。她抬頭看著我,眼神清澈得讓人心碎:老板,為什麼對我這麼好?我隻是個沒用的餓死鬼...
誰說你沒用了?我故意板起臉,你擦的花瓶比胡離擦的亮多了。
她噗嗤笑出聲,隨即又認真起來:可是...我付不起典當費...
今天算試用期福利。我聳聳肩,不過明天開始要認真工作,知道嗎?
蘇挽用力點頭,終於露出了今晚最燦爛的笑容,像是陰霾多日後突然露出的陽光。
回當鋪的路上,蘇挽飄在我身邊,嘰嘰喳喳地說著夜市見聞。
月光下,她灰白的臉色似乎紅潤了些,眼睛也不再是死氣沉沉的黑,而是泛著微微的藍光,像是河水的顏色。
老板,下次...還能去嗎?快到當鋪時,她小心翼翼地問,聲音裡滿是期待。
看你表現。我故意嚴肅地說,但看到她瞬間黯淡的眼神,又忍不住補充,不過下個月十五,聽說有美食節...
蘇挽歡呼一聲,差點又飄起來。
我趕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指指已經熄燈的當鋪二樓——胡離最討厭彆人打擾她睡美容覺。
對不起!蘇挽捂住嘴,但笑意還是從眼睛裡溢出來,老板,今天...我今天真的了。
看著她滿足的樣子,我突然明白了爺爺為什麼能堅持經營當鋪這些年。
有些執念,或許永遠無法完全化解,但至少,我們可以讓它們變得不那麼痛。
進去吧。我推開當鋪大門,熟悉的檀香味撲麵而來,明天還有工作呢。
蘇挽輕盈地飄進去,在門口突然轉身,月光透過她的身體灑在地板上,形成一片朦朧的光暈:老板,晚安!
我愣了一下,忍不住笑了:晚安,蘇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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