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傳來的巨響讓我差點從梯子上摔下來。我正在整理儲藏室最上層的執念物品,這已經是今天第三次被胡離的烹飪實驗打斷了。
老板!蘇挽慌張地飄進儲藏室,胡離姐姐又把鍋燒穿了!
我歎了口氣,爬下梯子:這個月第幾個鍋了?
第五個...蘇挽掰著透明的手指,而且她把鹽當成糖放了三次,上次那鍋甜粥鹹得沈晦大人喝了一口就噴出夜明珠了...
我揉了揉太陽穴,朝廚房走去。還沒到門口,就聞到一股焦糊味混合著某種詭異的酸味。推開門,眼前的景象讓我僵在原地——
胡離站在一片狼藉中,她那身價值不菲的真絲旗袍上沾滿了米粒和醬油漬,九條尾巴焦躁地在身後擺動。
灶台上的鍋冒著黑煙,裡麵是一團難以名狀的黑色物質,還在咕嘟咕嘟冒著泡。
阿七!她看到我,立刻舉起勺子,臉上寫滿不服氣,這次絕對隻差一點點了!
差一點把整個廚房炸掉嗎?我小心翼翼地避開地上的不明液體,走到灶台前。
那團黑色物質居然還在蠕動,像是有了生命。你往裡麵放了什麼?
胡離掰著手指數:米、水、香菇...哦,還有我昨天在山上采的幾種草藥,書生當年好像提過...
草藥?我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你該不會采了毒蘑菇吧?這鍋東西看起來能自己爬出去找仇人報仇了。
胡說!胡離氣鼓鼓地用勺子戳了戳那團黑色物質,它發出的一聲怪響,
就是火候沒控製好...
我拿起她放在一旁的——那是她根據模糊記憶整理的筆記,上麵畫滿了亂七八糟的符號和疑似粥的塗鴉。
其中一頁寫著書生說,火要溫,心要靜,旁邊還畫了個歪歪扭扭的愛心。
胡離,我儘量讓聲音柔和些,你已經試了二十七次了,也許...
二十八次。她糾正我,耳朵沮喪地耷拉著,但我不能放棄。
那碗粥的香味...是我這一千年來唯一能讓我感到溫暖的記憶。
我看著她的眼睛,那裡麵的執著讓我把勸說的話咽了回去。
自從當鋪那碗陽春麵後,胡離就開始執著於複刻書生當年的粥。失去嗅覺的她,隻能依靠模糊的視覺記憶和手感,結果可想而知。
至少讓我幫你清理一下?我指了指還在蠕動的。
胡離不情願地讓開。我戴上厚手套,連鍋端起,準備把這團危險物品扔到後院專門處理妖物垃圾的坑裡。就在這時,前廳傳來蘇挽的喊聲:
老板!有客人!
來了!我高聲回應,轉頭對胡離說,廚房先彆用了,等我回來幫你。
前廳站著個中年大叔,穿著普通的格子襯衫和牛仔褲,手裡拿著個保溫盒。
看到我出來,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請問...這裡是活人回避當鋪嗎?
我挑眉——活人顧客很少直接找到這裡,通常都是被執念牽引來的非人類。
是的,不過我們晚上才營業。
啊,這樣啊。大叔撓撓頭。
我是對麵新開的老周粥鋪的老板,姓周。
這幾天總看到你們後院的煙囪冒黑煙,想著是不是爐灶有問題...我帶了點招牌粥來,趁熱吃最好...
他的話戛然而止,鼻子突然抽動了幾下:這是什麼味道?
我這才意識到,手上那鍋胡離特製粥的氣味已經彌漫到前廳。
周大叔的表情從疑惑變成震驚,最後定格在一種奇怪的懷念上。
這味道...好特彆。他放下保溫盒,湊近我的鍋。
像是..….像是...…”
胡離不知何時出現在廚房門口,耳朵豎得筆直,九條尾巴僵在半空。
周大叔皺著眉,又深吸一口氣。
奇怪,這味道讓我想起我太爺爺的筆記...他老人家是個落第書生,後來開了間粥鋪。筆記裡說他年輕時嘗試過一種的粥配方,失敗了十幾次才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