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巷入口處，沈晦突然停下腳步。
有人跟蹤我們。他低聲說，銀白色的眼眸在黑暗中閃爍著警惕的光。
我回頭看去，狹窄的巷子裡隻有我們幾人的影子——我、沈晦、胡離和蘇挽。
但斷塵剪在我懷中不安地震動，裂痕處的紅光時明時暗，確實像是感應到了什麼。
我去看看。胡離的九條尾巴蓬鬆開來，悄無聲息地融入陰影中。
我們原地等待，夜風穿過巷弄發出嗚咽般的聲響。
幾分鐘後，胡離回來了，金色的眸子在黑暗中格外明亮。
沒人。她抖了抖耳朵，但地上有這個。
她遞過一片黑色的羽毛，細長而堅韌，邊緣泛著暗紅色的光澤。
沈晦一看到羽毛，表情立刻變得複雜起來。
玄夜。他低聲說出這個名字，手指不自覺地撫上腰間那根血紅色的宿敵線。
蘇挽害怕地靠近我：他...他跟著我們做什麼？
沈晦沒有回答，隻是將羽毛捏在掌心，銀光閃過，羽毛化作一縷黑煙消散。繼續前進。他簡短地說，時間不多了。
老巷比想象中更深、更曲折。
兩側的牆壁上爬滿青苔，偶爾能看到一些模糊的古老符號。
越往裡走，空氣越潮濕沉重，仿佛每一步都在水下行走。
這裡...好奇怪...蘇挽小聲說，她的靈體在巷子裡變得比平時更加凝實，我能感覺到很多...很多執念...
確實，老巷中充斥著各種執念的殘留物，像是無數過往行人留下的情感碎片。
斷塵剪對這些波動異常敏感，在我懷中不斷發出嗡鳴。
拐過第七個彎後，前方出現一道鏽跡斑斑的鐵柵欄，上麵掛著一塊歪斜的木牌：止步——陰陽界。
沈晦從懷中取出一枚銀幣，塞進柵欄上的縫隙。
隨著一聲，柵欄緩緩打開，露出後麵更加幽深的巷道。
從這裡開始，沈晦轉身對我們說，你們會看到一些...不尋常的景象。記住，無論看到什麼，不要觸碰，不要回應。
我點頭示意，胡離和蘇挽也緊張地表示明白。
就在我們準備繼續前進時，一個冰冷的聲音突然從頭頂傳來：
沈晦，你還是這麼喜歡嚇唬新人。
一道黑影從牆頭躍下，輕盈地落在我們麵前——玄夜。
他依然穿著那身黑色長袍，腰間的無鞘長劍在月光下泛著寒光。
與上次不同，這次他的眼中帶著明顯的敵意...不，不完全是敵意，更像是一種痛苦的掙紮。
你來乾什麼？沈晦的手已經按在月光長槍上。
玄夜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看向我：阿七，我們需要談談。單獨。
沈晦立刻擋在我前麵：不可能。
關於紅線的事。玄夜繼續說，目光始終鎖定在我身上，關於為什麼我和他明明不是敵人，卻必須互相殘殺。
這句話讓沈晦的身體明顯僵硬了一瞬。
我注意到那根連接兩人的紅線突然繃緊，發出幾乎聽不見的哀鳴。
彆聽他的。沈晦的聲音變得低沉危險，他在乾擾我們。
但玄夜的話已經激起我的好奇心。
上次他提到過，他們本是競爭者而非敵人...如果能了解這段恩怨的真相，或許能找到剪斷紅線的方法。
五分鐘。我對沈晦說，就在巷子裡，你們都能看見我。
沈晦的銀眸中閃過一絲不悅，但出乎意料的是，他退後了一步：三分鐘。不要離開視線。
玄夜做了個的手勢，帶我走到幾步開外的一個小拐角。
他從袖中掏出一張符紙拍在牆上，瞬間我感到周圍的聲響變得模糊——隔音結界。
直接說吧，我開門見山，你和沈晦到底什麼關係？
玄夜的黑眸中閃過一絲暗紅：曾經是搭檔，現在是囚徒。
他伸出手，掌心向上。
一團黑霧升起，逐漸形成一幅活動的畫麵——兩個年輕男子站在高台上，一個銀眸白發，一個黑眸冷峻，都穿著相似的製服。
年長的神官正在宣讀什麼，將一枚銀色徽章交給銀眸男子...…
夜遊神選拔，三百年前。玄夜的聲音平靜得不帶一絲波瀾，原本設計為雙人職位，需要光與影的平衡。我和沈晦是最佳搭檔，通過了所有測試。
畫麵變換，顯示兩人並肩巡邏的場景，配合默契得如同鏡像。
但規則改變了。玄夜繼續說，畫麵隨之變化，天庭決定夜遊神隻需一人。我們被要求競爭，最後沈晦勝出。
我注意到說這話時，玄夜眼中沒有怨恨，隻有深深的疲憊。
然後呢？為什麼變成現在這樣？
然後規則給我們套上枷鎖。玄夜冷笑一聲，畫麵變成一根血紅紅線纏繞兩人的場景，敗者成為勝者的，這是所謂的。我們必須定期對抗，直到一方徹底消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