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點,當鋪後巷。
我揉著惺忪的睡眼,循著聲音找去,發現胡離正在一棵老槐樹下忙活。她不知從哪兒弄來一張折疊桌和一個小煤爐,正手腳麻利地擺放碗筷。爐子上的鐵鍋冒著熱氣,散發出淡淡的米香。
你這是...?我靠在門框上問道。
胡離頭也不抬,九條尾巴靈活地卷起各種炊具:開粥攤啊,看不出來?
我確實看出來了,但沒想到她行動這麼快。自從從周大叔那裡得知書生當年煮粥也失敗多次後,胡離像是卸下了某種重擔,不再執著於複刻完美味道,轉而研究起自己的風格。
免費贈送?我瞥見她手寫的招牌,挑了挑眉。
胡離終於抬頭,金色的眸子在晨光中閃閃發亮,反正用的是當鋪的米,你不介意吧?
我聳聳肩。一袋米換胡離不再炸廚房,這筆交易很劃算。
需要幫忙嗎?
有蘇挽就夠了。她朝我身後指了指。蘇挽不知何時飄到了我旁邊,正興奮地看著胡離擺弄那些餐具。她可以幫忙招呼客人——隻要彆把人嚇著。
蘇挽用力點頭,隨即想起什麼似的擔憂道:但...但我碰不到東西...
你能做到的。胡離神秘地笑了笑,試試看。
她遞給蘇挽一個木勺。令人驚訝的是,蘇挽的靈體竟然泛起了淡淡的銀光,手指短暫地實體化,接住了勺子。
這...這怎麼回事?蘇挽驚訝地看著自己的手。
碧蘿兒的祝福。我恍然大悟,他給你的被銘記的力量。
蘇挽的眼睛亮了起來,小心翼翼地用勺子攪動鍋裡的粥。胡離滿意地點點頭,繼續準備配菜——醃蘿卜、香菇丁、還有一小碟她特製的辣醬。
第一鍋是普通的白粥,她解釋道,等熟練了再嘗試複雜點的。
我看著她熟練的動作,很難想象這是個曾經把廚房搞得一團糟的狐狸精。失去嗅覺後,胡離發展出了一套獨特的烹飪方法——用指尖感受食材的振動來判斷火候,通過觀察蒸汽的流動來調整水量。這種另類的方式竟然產生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嘗嘗?她盛了一小碗遞給我。
粥看起來平平無奇,但入口的瞬間,我愣住了。米粒煮得恰到好處,軟而不爛,米湯濃稠順滑,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甜味。這不是什麼複雜的美味,卻莫名讓人想起家的感覺。
怎麼樣?胡離期待地問。
好喝。我誠實地評價,簡單的...溫暖。
胡離的耳朵高興地抖動起來:我就說嘛,沒有鼻子我也能煮粥!
隨著天色漸亮,第一批客人出現了——幾個剛下夜班的建築工人。他們疑惑地看著這個突然出現的簡陋粥攤,但在聞到香氣後,還是猶豫地走了過來。
免費的?一個滿臉疲憊的中年男子懷疑地問。
胡離爽快地點頭,嘗嘗看。
工人小心翼翼地接過碗,喝了一口,眼睛立刻睜大了:嘿,不錯啊!
他的同伴們也紛紛嘗試,很快,稱讚聲此起彼伏。胡離的耳朵豎得筆直,尾巴愉快地擺動,比收到任何貴重禮物都開心。
更多的客人陸續到來——趕早市的小販、晨練歸來的老人、甚至幾個衣衫襤褸的流浪者。胡離一視同仁地為每個人盛粥,而蘇挽則飄在一旁幫忙遞筷子和配菜,她的靈體在晨光中幾乎透明,沒人注意到這個的小助手。
我站在一旁觀察,發現一個有趣的現象:每個喝完粥的人,表情都會變得柔和些,仿佛那簡單的食物帶走了他們的一部分疲憊或憂愁。這不是法術效果,僅僅是食物帶來的慰藉。
老板!周大叔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這就是你說的粥攤?
我轉身看到周大叔拎著個布袋站在那兒,好奇地打量著胡離的簡易攤位。他今天休息,穿著普通的便裝,但身上那股粥鋪老板的氣質還是掩蓋不住。
去嘗嘗吧,我笑道,胡離的新作品。
周大叔走到攤前,胡離立刻認出了他:啊,筆記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