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過半的月光像一層薄紗籠罩著老巷。我們一行人站在巷口,沈晦在前,胡離和蘇挽在中間,我斷後。巷子比想象中幽深,兩側青磚牆上的苔蘚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熒光。
跟緊我。沈晦低聲道,銀發在夜風中微微飄動,老巷的路徑每時每刻都在變化。
胡離的耳朵警惕地豎著,九條尾巴不自覺地圍成一個保護圈。蘇挽緊緊攥著水鬼珍珠,靈體因為緊張而微微發亮。
我握緊斷塵剪,裂痕處的紅光與月光交織,在石板路上投下斑駁的影子。玄夜給的影符貼在胸口,冰涼的溫度透過衣服傳來。
剛踏入巷子第一步,周圍的空氣立刻變得粘稠起來。身後的巷口像被橡皮擦抹去一般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堵爬滿藤蔓的老牆。
空間折疊。沈晦頭也不回地解釋,老巷是人間與暗界的交界處,物理規則在這裡不太適用。
胡離突然停下腳步:等等...你們聽到哭聲了嗎?
我們屏息傾聽。果然,從巷子深處傳來斷斷續續的抽泣聲,像是個小女孩。蘇挽的表情立刻變得難過:她聽起來好傷心...
彆過去。沈晦一把攔住想往前走的蘇挽,巷哭鬼,專門引誘路人走入陷阱。
哭聲越來越近,一個模糊的小女孩身影出現在前方拐角。她背對著我們,肩膀一抽一抽的。
幫幫我...稚嫩的聲音帶著哭腔,我找不到媽媽了...
蘇挽的眼睛濕潤了:可是...她看起來真的需要幫助...
我拉住蘇挽冰涼的手:記得水鬼是怎麼引誘路人的嗎?
蘇挽一震,羞愧地低下頭。就在這時,小女孩突然轉過頭——本該是臉的位置一片空白,隻有一張血盆大口緩緩裂開。
啊啊啊!胡離的九條尾巴炸開,本能地擋在我們前麵。
沈晦迅速結印,一道銀光閃過,小女孩尖叫著化作青煙消散。但她的哭聲卻在巷子裡回蕩開來,越來越多,越來越近...
沈晦一把拽起蘇挽,巷哭鬼是群居的!
我們拚命向前跑去,身後的哭聲如潮水般湧來。胡離邊跑邊從布包裡抓出一把粉末向後撒去,粉末接觸哭聲的地方立刻爆出小團火花。
狐火粉!她氣喘籲籲地解釋,暫時能擋住它們!
拐過三個彎後,哭聲終於漸漸遠去。我們停下來喘息,這才發現周圍的建築風格完全變了——青磚牆變成了木質結構,屋簷下掛著褪色的紅燈籠。
這是...民國時期的老街?我驚訝地環顧四周。
沈晦的表情變得凝重:老巷在讀取我們的記憶,顯化出我們熟悉的場景。小心,接下來可能會出現...
他的話沒說完,一陣熟悉的藥香飄來。胡離的耳朵猛地豎起:這是...書生熬藥的味道!
不遠處,一間掛著濟世堂牌匾的藥鋪亮著燈。透過窗紙,能看到一個清瘦的身影正在搗藥。
不可能...胡離的聲音發抖,他早就...
我按住胡離的肩膀:是幻象!老巷在利用你的執念!
但胡離已經不由自主地向前邁了一步。就在這時,藥鋪的門一聲開了,那個身影轉過身來——
不是書生,而是一個穿著長衫的骷髏,黑洞洞的眼窩直勾勾地盯著我們。
新鮮的藥材...骷髏的頜骨開合,發出金屬摩擦般的聲音,特彆是...狐狸精...
胡離如夢初醒,尖叫一聲後退。骷髏突然伸長手臂抓來,我舉起斷塵剪一揮,紅光閃過,骷髏手臂應聲而斷,落在地上化作一灘黑水。
沈晦召喚出月光長槍,槍尖劃出一道銀弧,藥鋪的幻象如玻璃般碎裂。
我們繼續向前跑,周圍的場景又開始變化。這次出現了熟悉的當鋪門麵,爺爺正站在門口向我招手。
阿七...爺爺的聲音那麼真實,你終於回來了...
我的心猛地一疼,但手中的斷塵剪突然變得滾燙,提醒我這不過是幻象。我咬牙閉上眼睛,再睜開時,當鋪已經變成了一棵枯樹,樹乾上布滿人臉狀的瘤結。
做得對。沈晦讚許地點頭,老巷會不斷試探你們的弱點。
蘇挽突然指著前方:那裡有光!
確實,巷子儘頭出現了一點微弱的藍光。我們謹慎地靠近,發現是一口古井,井水泛著奇異的藍光,水麵上漂浮著幾片白色花瓣。
淨心井。沈晦鬆了口氣,可以暫時休息一下。喝一口井水能穩定心神,防止被幻象迷惑。
胡離迫不及待地舀了一瓢水,剛要喝,我猛地攔住她:等等!
斷塵剪的紅光照射下,井水裡的突然蠕動起來——那根本不是花瓣,而是一群細小的白色蟲子!
噬魂蟲!沈晦一把打翻水瓢,快退後!
井水濺到的地方,石板立刻被腐蝕出一個個小洞。井口的藍光驟然變成慘綠色,一張巨大的女人臉從井水中浮出,長發如水草般蔓延開來。
留下來陪我...女臉呻吟著,聲音直接鑽入腦海,井底好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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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挽的水鬼珍珠突然大放光芒,形成一道藍色屏障擋住蔓延的頭發。我趁機揮動斷塵剪,紅光所過之處,頭發紛紛斷裂燃燒。
沈晦的月光長槍直刺女臉眉心,女臉發出刺耳尖叫,縮回井中。井水劇烈沸騰了幾下,然後恢複了平靜,藍光也消失了。
這不是淨心井。沈晦擦擦額頭的汗,是老巷的又一個陷阱。
我忽然意識到什麼:沈晦,你說老巷在讀取我們的記憶...那為什麼沒出現你的幻象?
沈晦的表情微妙地變化了一下:因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