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罐精怔怔地看著,突然掩麵痛哭。
那哭聲不再刺耳,而是變成了一個女子最原始的悲傷。
她的身體開始變得透明,玉瓶一聲掉在地上,滾到我腳邊。
謝謝......她最後的聲音如同歎息,隨著身影一起消散在空氣中,原來......他也很痛......
墨綠色的霧氣徹底消散了,當鋪裡突然安靜得能聽見塵埃落地的聲音。
我彎腰撿起玉瓶,發現它已經變成了一件普通古董,再無半點執念氣息。
瓶身上精致的纏枝花紋在月光下泛著溫潤的光澤。
又解決一個。玄夜從牆邊爬起來,揉著後背被撞到的地方,嘴角卻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還差三百六十八個。
胡離扶起翻倒的椅子坐下,九條尾巴無精打采地垂著:這樣一個個解決太慢了,阿七你的身體撐不住。她擔憂地看著我蒼白的臉色和眼下的青黑。
我看著手中的剪刀——吸收了新的執念後,裂痕似乎愈合了一點點。
我若有所思地摩挲著剪刀柄上的紋路:也許......我們該換個思路。
什麼思路?蘇挽好奇地問,靈體因為興奮而微微發亮。
我還沒來得及回答,大門突然被撞開。
沈晦跌跌撞撞地衝進來,向來整潔的官服破爛不堪,臉色慘白如紙:不好了!外麵的執念開始實體化了!
什麼?我衝到窗邊,一把拉開窗簾,眼前的景象讓人難以置信。
三四個模糊的影子正在巷子裡遊蕩,其中一個形似古琴的精魅正在用琴弦纏繞路燈,金屬燈柱被勒出一道道凹痕;
另一個像傘的妖怪則追著一個夜跑的人不放,那人的表情從困惑迅速變為驚恐。
更遠處,幾個模糊的影子正在穿過牆壁,進入居民的家中......
當鋪的結界破了......沈晦喘著氣說,手中的長槍已經出現了裂紋,執念泄露到了人間界......
最糟糕的是,我看到遠處有更多影子從當鋪的各個缺口湧出,像一群脫韁的野獸奔向城市的各個角落。
那些被壓抑了數十上百年的執念,此刻終於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必須立刻阻止它們!我轉身就往門外衝,卻被玄夜一把拉住。那隻手冰涼卻有力,像是鐵鉗般不容掙脫。
你現在的狀態,出去就是送死。玄夜冷聲道,黑色的眼睛裡閃爍著危險的光芒。
我掙開他的手,聲音因急切而提高:那也不能——
聽我說完。玄夜從懷中掏出一麵銅鏡,鏡麵已經出現了蛛網般的裂紋,我有個辦法,可以一次性吸引所有執念回來。
什麼辦法?眾人齊聲問道,聲音在空曠的當鋪裡回蕩。
玄夜的目光落在我手中的剪刀上,眼神複雜:用它。斷塵剪即使殘缺,也是世間執念的源頭。隻要讓它釋放足夠強的氣息......
就像用血吸引鯊魚。沈晦恍然大悟,隨即臉色變得更加凝重,問題是,他看向我,眼中滿是擔憂,這樣做可能會讓剪刀徹底崩潰,而你......他意有所指地頓了頓,與它綁得太深了。
我低頭看著手中的剪刀,突然笑了,那笑容裡帶著決絕:所以這就是爺爺說的?
沒等眾人反應過來,我已經用剪刀劃開了自己的手掌。
鮮血湧出,被剪刀貪婪地吸收,斷口處的血絲瘋狂舞動起來,發出妖異的紅光。
那光芒映在我臉上,給我蒼白的膚色添了一抹詭異的紅暈。
阿七!胡離驚叫出聲,九條尾巴全部炸開。
沒事。我咬牙忍住疼痛,能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力正在隨著血液一起流失。
蘇挽,幫我打開所有門窗。沈晦、玄夜,準備結界。胡離......我看向狐妖,勉強擠出一個微笑。
等執念都回來後,可能需要你的幻術幫忙。
紅光越來越盛,逐漸籠罩了整個房間。
我能感覺到,剪刀正在通過我的血液,向城市各個角落發出召喚......
那種感覺像是千萬根細線同時拉扯著我的神經,既痛苦又奇妙。
遠處,那些逃逸的執念物同時停下了動作,齊刷刷轉向當鋪的方向。
它們的形態開始扭曲,變得越發猙獰,卻都朝著同一個目標前進。
它們......回來了。蘇挽飄到窗邊,聲音發抖。她的靈體因為恐懼而變得半透明。
我握緊剪刀,苦笑著看向眾人。
我能感覺到自己的意識開始模糊,但嘴角的笑容卻越發堅定:準備好,更大的混亂要開始了。
當鋪外,第一波執念已經抵達。
它們撞擊著牆壁,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響。
整個建築都在顫抖,像是暴風雨中的一葉小舟。
而我知道,這僅僅是開始——當所有執念齊聚一堂時,才是真正的考驗。
我的視線開始模糊,但手中的剪刀卻握得更緊了。
無論付出什麼代價,我都必須守住這間當鋪,守住爺爺留給我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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