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個人補不了那個結界，玄夜難得嚴肅，噬念獸乾的。
沈晦的腳步頓住了。我心頭一緊——噬念獸是專吃執念的凶獸，通常隻在無間淵附近活動。它出現在這裡，意味著……
歸墟鏡的封印鬆動了，玄夜看向我，黑眸中閃過一絲紅光，你的剪刀感應到的。
我連忙掏出斷剪，果然感受到一陣異常的震動。那些血絲般的紋路此刻變成了暗紅色，像是被什麼刺激了一樣微微蠕動。
沈晦沉默片刻，突然對玄夜說：聯手？
玄夜勾唇，露出一個玩味的笑容：求我？
……愛來不來。沈晦轉身就要走。
等等！我一把拽住他的袖子，一起去。
城隍廟外的景象比想象中還要混亂。上百遊魂在街上遊蕩，有的抱頭痛哭，有的仰天狂笑，有的隻是茫然地原地轉圈。陰氣濃得幾乎凝成實質，呼吸間都是腐朽的味道。
而更遠處，一隻形似黑豹、卻長著六隻眼睛的巨獸正貪婪地吞噬著遊魂們的執念。它的每隻眼睛都泛著不同的光，對應著七情六欲。被它盯上的遊魂會瞬間僵住，然後從體內抽出一縷縷彩色的霧氣——那是他們的執念，他們的記憶，他們存在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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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引開它，玄夜抽出長劍，劍身上纏繞著暗紅色的紋路——那是他的怨煞之力，你抓緊時間修補結界。
沈晦皺眉：你一個人對付不了。
誰說我要對付它了？玄夜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齒，我隻是要讓它……換個地方餓肚子。
說完，他縱身一躍，長劍在空中劃出一道暗紅色的弧光，直指噬念獸。獸類怒吼一聲，六隻眼睛同時鎖定玄夜，果然被激怒，追著他往城外方向跑去。
沈晦立刻雙手結印，神力化作無數銀絲，開始修補破損的結界。我則和蘇挽一起安撫遊魂，引導他們回到廟裡。
彆怕，跟我來，我輕聲對一個哭泣的小女孩遊魂說，城隍廟裡有熱湯。
小女孩抬起頭，空洞的眼睛裡流下兩行血淚：可是……媽媽說過不能跟陌生人走……
我心頭一酸，蹲下身看著她：你媽媽是不是穿著藍裙子，頭發上彆著朵小紅花？
小女孩愣住了：你……你怎麼知道？
她在廟裡等你呢，我柔聲道，說要給你煮湯圓。
小女孩的眼淚止住了，乖乖跟著我往廟裡走。蘇挽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老板，你怎麼知道她媽媽的樣子？
我搖搖頭，沒說話。其實我根本不知道，隻是賭了一把——大多數遊魂的執念，都與親人有關。
半小時後，玄夜回來了，衣服破了幾處，但神情得意：搞定了，那蠢貨現在追著無間淵的引路蝶跑了。
沈晦看了他一眼，結界已經修補完畢，銀絲漸漸隱入虛空。他沉默片刻，突然說了句：……謝謝。
玄夜愣住，隨即笑得更加張揚：喲，夜遊神大人也會道謝？
沈晦彆過臉，耳根卻有點紅。我敏銳地注意到，他們之間那條若隱若現的紅線，似乎比之前更明亮了些。
回當鋪的路上，我故意落在後麵，問玄夜：你和沈晦的紅線……到底怎麼回事？
月光下，玄夜的表情難得認真了一瞬。他停下腳步，黑袍在夜風中微微飄動：你知道紅線為什麼是紅的嗎？
因為……姻緣？我試探著回答。
因為血，他輕聲道，黑眸中閃過一絲我讀不懂的情緒，我們的紅線，是血染的。
我還想再問，他卻已經大步追上沈晦，故意撞了下對方的肩：走那麼快乾嘛？怕我吃了你？
沈晦沒理他，但腳步明顯放慢了。月光把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那根若隱若現的紅線，在夜色中微微發亮，像是一條細細的血脈，連接著兩個本該勢不兩立的靈魂。
我望著他們的背影，突然明白了什麼。或許從一開始，他們的敵對就是假象，是某種保護色。在那條血染的紅線之下，藏著更深的羈絆——就像剪刀上的血絲，看似是裂痕，實則是另一種形式的連接。
當鋪的燈光在遠處溫暖地亮著，胡離站在門口衝我們招手。夜風拂過，帶來一絲初秋的涼意，卻也帶著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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