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斷裂,沒有火花,剪刀像是切入了一團濃稠的霧氣。我的眼前突然閃過無數畫麵:
三百年前的雨夜,年輕的沈晦抱著父親的屍體怒吼,雨水混合著血水流進他的嘴裡;玄夜跪在崩塌的古墓前,任由天庭懲罰加身,黑袍下的皮膚寸寸龜裂;兩根血紅的枷鎖纏上他們的手腕,鎖鏈上刻著密密麻麻的咒文;數百年的互相傷害與偶爾的默契,像兩條互相撕咬又互相舔舐傷口的狼;當鋪裡共同對抗暴走執念的背靠背戰鬥,銀線在黑暗中發出微光;三界黃昏時隔著銀線的遙遙相望,灰白色的汙染從黑洞中滲出...
最震撼的是最後一段畫麵——灰白色的汙染源頭,竟是來自天空那個黑洞的某種!那注視中包含著某種貪婪的渴望,像是餓狼盯著獵物。
剪刀突然變得重若千鈞,我不得不鬆開手。令人驚訝的是,剪刀沒有落地,而是懸浮在兩根銀線之間,像個公正的天平,刀尖指向那段灰白連接處。
灰白部分開始褪色,像是被陽光照射的晨霧,露出底下真正的色彩——不再是單純的金色,而是一種流動的虹彩,像是把朝霞和星空揉碎後織成的錦緞,每一根絲線都在講述一個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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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沈晦的聲音有些發抖,銀色眼眸中泛起漣漪。
羈絆的本質。我抹了把汗,發現掌心全是細小的傷口,像是被無數銀線割傷,不是天庭強加的枷鎖,也不是單純的怨憎或友情,而是...
選擇。玄夜輕聲說,第一次露出近乎脆弱的表情,黑袍下的手指微微顫抖,我們自己的選擇。
兩根銀線突然自動解開所有纏繞,筆直地伸向兩個方向——一根指向沈晦的胸口,一根指向玄夜的眉心。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當鋪裡靜得能聽見銀線流動的沙沙聲。
沈晦先動了。他伸手握住指向自己的那根銀線,毫不猶豫地按在心口,銀線像活物般鑽入他的皮膚:我選擇繼續夜巡,但不再為天規,而為...
守護。玄夜接上他的話,將自己的那根銀線按在眉心,黑線在蒼白的皮膚上格外醒目,我選擇維持秘境,不為懲罰,而為...
責任。兩人異口同聲,聲音在當鋪裡回蕩。
剪刀落地,虹彩銀線則爆發出耀眼的光芒。當光芒褪去時,兩根銀線已經改變了形態——不再是束縛手腕的繩索,而是化作兩道流光溢彩的紋身:沈晦的纏繞在右手腕,形如守護的盾牌;玄夜的盤踞在左眉心,狀似警惕的眼睛。
我彎腰撿起剪刀,發現暗金碎片上的橋形刻痕旁邊,多了兩個小小的符號:一個像盾,一個似眼。觸摸這兩個符號時,指尖傳來微微的刺痛感。
這算成功嗎?蘇挽小聲問,手指還緊緊抓著地板縫。
沈晦和玄夜同時看向對方,嘴角浮現出相似的弧度。那是我第一次在他們臉上看到如此相似的表情——不是敵對,不是忍耐,而是一種奇妙的默契。
比成功更好。織夢娘從房梁上落下,八條腿輕巧地著地,是自由。
灶王爺突然拍案而起,鐵鍋裡的麵條跳了起來:愣著乾什麼?老子煮了長壽麵!
眾人哄笑著湧向廚房,胡離的尾巴掃過我的手腕,留下一道溫暖的觸感。我站在原地,若有所思地摸著剪刀上的新刻痕。窗外的月光透過窗欞,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影子,像是無數條交織的銀線。
在想什麼?胡離最後一個離開,尾巴尖輕輕卷住我的小指。
我看向窗外的夜空,那裡有一片特彆明亮的星群,形狀像是一座橋:那座橋...到底是什麼?
無人回答。隻有剪刀上的橋形刻痕,在月光下泛著微弱的、等待的光。刻痕深處的水流聲越來越清晰,像是某種呼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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