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握緊剪刀,橋形刻痕已經燙得能灼傷皮膚:你認識我爺爺?
掃橋人沒有回答,而是突然舉起掃帚,重重敲在橋麵上。一道裂縫從敲擊處蔓延開來,迅速延伸到當鋪的地麵。裂縫中滲出黑色的液體,眨眼間就形成了一個小小的黑水潭。
潭水中浮現出一幅畫麵:年輕的爺爺站在橋上,手裡拿著一把完整的金色剪刀,正在剪斷一根粗大的鎖鏈。鎖鏈另一端捆著幾個模糊的身影,其中一個穿著官服,戴著高高的帽子...
陰差索命,當鋪截胡。掃橋人的聲音帶著譏諷,你爺爺當年乾的好事。
我這才明白為什麼陰差會抓走沈晦和玄夜——他們是在報複!報複爺爺當年從他們手中搶走過亡魂!
現在,輪到你了。掃橋人緩緩舉起掃帚,指向被鐵鏈捆住的沈晦二人,贖,還是不贖?
胡離的尾巴全部炸開:這是陷阱!
織夢娘的八條腿緊張地舞動:他想逼你剪開三界屏障!
灶王爺的犄角紅得發亮:老子跟他拚了!
我看向橋上的沈晦和玄夜。沈晦抬起頭,銀眸中閃過一絲微光;玄夜則對我搖了搖頭,黑袍下的手微微擺動,像是在阻止我做什麼。
掃橋人突然大笑起來,紙麵具上的朱砂嘴巴扭曲成一個誇張的弧度:不贖?那就看著他們被拖入陰司,永世不得超生!
陰差已經走到了橋的三分之二處,鐵鏈的嘩啦聲越來越近。沈晦和玄夜被粗暴地往前推著,鎖鏈上的紅光越來越盛,像是要燒穿他們的身體。
我深吸一口氣,舉起剪刀。刀尖對準的不是掃橋人,而是橋麵上的某個特定位置——那裡有一個小小的缺口,正是爺爺當年剪斷鎖鏈的地方。
我贖。我輕聲說,但不是用你要的方式。
剪刀落下,刀尖精準地刺入那個缺口。刹那間,整座橋劇烈震動起來,橋麵上的符文一個接一個熄滅。掃橋人發出刺耳的尖叫,紙麵具上的朱砂五官開始融化,變成紅色的液體滴落。
你竟敢——
他的話沒說完,剪刀上的橋形刻痕突然爆發出耀眼的金光。光芒中,一個模糊的身影從刻痕裡走出來,站在我身邊。那是個佝僂的老人,手裡拿著一把掃帚,麵容慈祥而疲憊。
爺爺...我喉嚨發緊。
虛影沒有回答,隻是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後走向掃橋人。兩個佝僂的身影麵對麵站著,像是鏡子的裡外。突然,爺爺的虛影舉起掃帚,輕輕一掃——
掃橋人的紙麵具被掀開了。
麵具下,是一張和我一模一樣的臉。
這...這不可能...我踉蹌後退,剪刀差點脫手。
三界橋映照本心。爺爺的虛影輕聲說,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你看到的,從來都是自己。
掃橋人——或者說,我的倒影——緩緩抬起手,指向橋上的沈晦二人:救,還是不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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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向那個和我長得一樣的掃橋人,突然明白了什麼。三界橋是個試煉,它映照出的是人內心最深處的執念和選擇。爺爺當年麵對過,現在輪到我了。
我救。我握緊剪刀,走向橋麵,但不是用剪斷的方式。
在所有人驚訝的目光中,我掏出那枚三界通寶,輕輕放在橋麵的缺口處。銅錢上的金光與剪刀的光芒交融,缺口開始慢慢愈合。
典當。我大聲說,聲音在橋上回蕩,我典當,換取的勇氣!
銅錢突然融化,金色的液體流入橋麵的每一條縫隙。整座橋開始發光,從青灰色變成溫暖的金色。捆住沈晦和玄夜的鎖鏈一聲鬆開,陰差們發出憤怒的嘶吼,卻無法靠近一步。
掃橋人的身影漸漸模糊,他——或者說,我的倒影——露出一個釋然的微笑:當鋪後繼有人了。
隨著他的消失,整座橋的虛影開始變淡,亡魂們的身影一個接一個消散。沈晦和玄夜跌跌撞撞地跑下橋,銀線和紅線重新在他們手腕上亮起。
當最後一塊橋石消失時,後院恢複了原樣。黑水潭縮回原來的大小,水麵平靜如鏡,倒映著正常的月光。隻有地上殘留的幾道濕痕,證明剛才的一切不是幻覺。
我癱坐在地上,剪刀上的橋形刻痕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枚小小的銅錢印記,正好填補了刀尖處的一個缺口。
胡離第一個衝過來抱住我:你嚇死我了!
織夢娘用四條腿檢查我的脈搏:居然沒嚇暈,有長進。
灶王爺的犄角終於恢複正常顏色:臭小子,比你爺爺強!
沈晦和玄夜站在一旁,手腕上的銀線和紅線格外明亮。沈晦輕聲道謝,玄夜則彆扭地轉過頭,但我看到他偷偷摸了摸新長好的鱗片。
蘇挽飄到後院,驚訝地喊道:老板!桃樹開花了!
我們跑過去,隻見那棵被雷劈過的老桃樹,枯死的枝乾上竟然冒出了幾朵粉色的花苞。而在樹根處的黑水潭邊,靜靜地躺著一把破舊的掃帚,帚頭上還纏著一截褪色的紅繩。
我撿起掃帚,發現柄上刻著兩個小字:
剪刀在腰間輕輕震動,像是在回應什麼。我抬頭看向夜空,月亮已經恢複正常,但我知道,有些東西永遠改變了。
當鋪的燈籠重新亮起,投下溫暖的光。我轉身走向大廳,掃帚在身後拖出一道濕痕,像是某種無言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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