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預報明明說是晴天,可下午三點整,我正在後院晾被單,抬頭卻看見天空變成了熟透的柿子色。
這不對勁...我眯起畫眼,雲層像是被無形的手撕開,露出後麵某種介於液體和氣體之間的奇異物質。
三種不同顏色的流光在其中糾纏翻滾,像是打翻了的顏料缸。
來了!沈晦的聲音從屋頂傳來。
我抬頭看去,他和玄夜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當鋪最高處,兩根虹線繃得筆直,在詭異的天光下泛著金屬般的光澤。
我扔下被單就往屋裡衝,喉嚨發緊:胡離!蘇挽!織夢娘!黃色預警!
廚房裡傳來鍋碗瓢盆砸地的聲音。
胡離舉著湯勺衝出來,狐耳警覺地豎著,尾巴上的毛全部炸開:幾級?
至少三級!我從櫃台底下抽出個鏽跡斑斑的黃銅鈴鐺,用力搖響,全員集合!
鈴鐺聲像一把無形的掃帚,把當鋪裡所有活物都掃到了大廳。
蘇挽抱著剛撿回來的流浪貓妖,織夢娘八條腿各抓著一團夢絲,灶王爺頭頂的犄角噴著警示性的黑煙,連後院的老桃樹都探了根枝條進來聽令。
聽好了!我拍著桌上的地圖,紙張在詭異的引力場中飄起又落下,這次不是普通的天象異常,是三界規則潮汐,簡單說就是——
天條漏了。玄夜從窗戶翻進來,黑袍上沾著幾縷奇異的紫光,那些光像活物一樣在他衣料上蠕動。
沈晦緊隨其後,銀甲上閃爍著不穩定的符文:陰陽兩界的規則壁壘出現短暫紊亂,會有各種不合理的現象滲透到人間。
比如?蘇挽小聲問,懷裡的貓妖不安地扭動著。
仿佛回答她一般,窗外突然傳來一聲——對麵便利店的招牌掉了下來,卻在落地前變成了一群撲棱棱的鴿子。
那些鴿子通體雪白,隻有眼睛是彩虹色的,飛過窗戶時還對我們行了個注目禮。
比如這個。我嘴角抽了抽,看著那群鴿子在空中排成的字樣,現在分組行動!
計劃簡單粗暴:沈晦和玄夜負責外圍,用神力引導最危險的規則亂流;
胡離和灶王爺鎮守當鋪,用的概念穩定核心區域;
織夢娘和蘇挽負責安撫因此恐慌的靈體和小妖;我則帶著剪刀當救火隊員。
記住!我舉起剪刀,暗金碎片上的紋路全部亮起,刀身微微發燙,我們的目標不是對抗規則,而是——
疏導!眾人異口同聲,聲音在扭曲的空氣中產生奇異的回音。
話音剛落,第一波衝擊就到了。
整個當鋪像被塞進了洗衣機,牆壁開始波浪狀起伏,櫃台上的瓶瓶罐罐飄到半空。
裝痛苦記憶的小瓶子長出了手腳,正試圖擰開自己的瓶蓋;
灶王爺的金饅頭在空中跳踢踏舞;
最離譜的是賬本,紙頁上的數字全都跳了出來,在半空跳廣場舞,還自帶《最炫民族風》的。
穩住!我一把抓住要飛走的蘇挽,她的魂體因為規則紊亂而變得半透明。
織夢娘已經織出一張巨大的夢網,勉強兜住了大部分變異物品。
她的八條腿快得看不清,藍絲像瀑布般傾瀉而出。
胡離的粥鍋不知何時飄到了大廳中央,正咕嘟咕嘟冒著七彩泡泡,每個泡泡炸開都散發出一股令人安心的米香。
外頭更精彩。沈晦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像是隔著水幕,東邊路口紅綠燈在開花,西邊垃圾箱在唱歌劇,南邊郵筒在給路過的人發情書。
玄夜的黑袍被規則亂流吹得獵獵作響:還有三個迷路的規則碎片正在接近社區幼兒園,它們把滑梯變成了貪吃蛇。
我去!我抓起剪刀就往外衝,剪刀上的金烏紋路自動亮起,蘇挽跟我來!你負責安撫小朋友!
幼兒園的場麵堪稱魔幻現實主義大作。
滑梯確實變成了活著的巨蟒,不過它正溫順地讓孩子們騎在背上玩;
秋千上坐著個正在背乘法表的小雲朵,聲音奶聲奶氣的;
最要命的是三個發光的規則碎片正在沙坑裡捏泥巴——每捏一下,就有新的物理定律誕生又湮滅,旁邊的沙堡時而飄在空中,時而變成巧克力噴泉。
慢慢後退...我示意老師們帶孩子撤離,自己舉起剪刀,刀尖對準最活躍的那個碎片,蘇挽,唱兒歌!要最洗腦的那種!
蘇挽的魂體在混亂中反而格外顯眼。
她飄到沙坑上方,銀光手套輕輕揮舞,唱起了最簡單的《小星星》。
令人驚訝的是,那些發光的規則碎片竟然慢慢安靜下來,甚至跟著節奏搖擺,像一群聽到音樂的小精靈。
我趁機用剪刀在空中劃出一個簡易的,將碎片溫柔地導向沈晦他們所在的主乾道。
碎片離開時,沙坑裡的超現實泥巴噗地變回了普通沙子,隻有幾個彩虹色的貝殼證明剛才的奇幻不是幻覺。
乾得好!我拍拍蘇挽的肩,她的魂體因為消耗過大而變得更透明了,下一站!公共廁所,聽說它在寫十四行詩。
接下來的兩小時裡,我們處理了會下雨巧克力的雲嘗了一口,是白巧克力味)、把汽車變成南瓜的魔法陣幸好車主覺得很有趣)、以及最麻煩的——那個正在自動寫詩的公共廁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