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歸來已經三天了,剪刀上的金烏紋路卻越來越燙。
我把它放在櫃台上,刀身上的金色羽毛圖案在陽光下閃閃發亮,時不時還迸出幾點火星,把賬本燒出幾個焦黑的小洞。
老板!胡離的尖叫從後院傳來,收藏品又把我的毛毯點著了!
我衝進後院,看見胡離正用尾巴拍打著一團小火苗。火源是剪刀邊上一小簇金色的火焰,像隻頑皮的小鳥一樣蹦蹦跳跳,時不時啄一下胡離的尾巴毛。
抱歉抱歉。我趕緊用特製的銀匣子罩住那團火苗,它可能把你尾巴當成母金烏了。
胡離的九條尾巴全部炸開:我?像金烏?她指著自己火紅的尾巴尖,這明明是正宗的火狐毛色!
織夢娘從房梁上倒吊下來,八隻眼睛好奇地盯著銀匣子:金烏火不是應該在太陽車上嗎?怎麼會...
所以我才擔心。我掀開匣子一條縫,裡麵的火苗立刻湊過來,親昵地蹭我的手指,這片羽毛可能是被故意丟到南海的。
匣子裡的火苗突然暴漲,在空中凝成一隻三足金烏的虛影。它拍打著翅膀,發出無聲的鳴叫,然後化作一縷金光直衝雲霄。
它去哪了?蘇挽飄過來問,銀光手套好奇地去抓那縷金光,卻撲了個空。
我抬頭看著金光消失的方向:報信去了。
剪刀在這時劇烈震動起來,刀身上的金烏紋路完全變成了活物,一根根金色羽毛清晰可見。
更神奇的是,當陽光照射到這些羽毛上時,會在牆上投射出一幅活動的畫麵——一輛燃燒的太陽車在雲海中穿行,駕車的人影回頭看了一眼,雖然看不清麵容,但那雙眼睛卻讓我心頭一震。
那是...
三足金烏的宿主。一個陌生的聲音突然在背後響起。
我們齊刷刷轉身,隻見櫃台前站著個穿金色長袍的男子,長發如火焰般舞動,眼瞳是純粹的金色。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額間的太陽紋印,正散發著灼熱的光暈。
胡離的狐火瞬間爆發,織夢娘迅速織出一張防護網,我則把剪刀橫在胸前:來者何人?
金袍男子微微一笑,指尖燃起一簇金色火焰:羲和殿日巡使,陽炎。他指尖的火焰突然變成一隻小金烏,撲棱著翅膀飛向剪刀,奉日神之命,來取回遺失的羽毛。
小金烏落在剪刀上,親昵地蹭了蹭金烏紋路。刀身頓時金光大盛,那片羽毛的虛影緩緩浮現,但並沒有脫離剪刀,反而與刀身融合得更緊密了。
陽炎皺起眉頭:奇怪...
怎麼了?我警惕地問,手指悄悄摸向腰間的銀匣子。
這片羽毛拒絕回歸。陽炎的金色瞳孔微微收縮,它認主了。
認主?胡離的耳朵豎得筆直,認誰?
陽炎的目光落在我身上:你身上有太陽精火的氣息。他突然湊近,鼻尖幾乎貼到我的臉,你母親是誰?
我被他問得一愣:我...我不知道。爺爺從沒提過。
陽炎退後一步,若有所思:難怪金烏羽會選擇你。他抬手打出一道金光,在空中形成一幅星圖,三日前,太陽車遭襲,一片金烏羽被盜。盜羽者故意將它投入南海,就是為了引發海火,破壞兩族盟約。
星圖中顯示出一個模糊的黑影,正從太陽車上扯下一片羽毛。
為什麼要破壞盟約?織夢娘用兩條腿勾著房梁問。
陽炎揮手散去星圖:因為鮫人淚能解太陽精火的暴虐,而金烏羽可淨化深海寒毒。兩族相克相生,這本是天地平衡之道。
我突然想到什麼:如果盟約破裂...
南海將永燃不熄,而人間則失去陽光。陽炎嚴肅地說,盜羽者要的就是陰陽失衡。
剪刀上的金烏紋路突然飛出一根羽毛,在空中燃燒成一行字:
【尋回失羽,重鑄日車】
陽炎看到這行字,臉色大變:不好!太陽車少了三片羽毛,若不在七日內找回,日軌偏移,人間將陷入永夜!
三片?我心頭一緊,除了南海這片,還有兩片在哪?
陽炎閉目感應,額間的太陽紋印光芒流轉:一片在極北玄冥,一片在...
他猛地睜眼,金色瞳孔中閃過一絲恐懼:在幽冥地府。
當鋪裡一片死寂,連最聒噪的蘇挽都安靜下來。我低頭看著剪刀,金烏紋路已經蔓延到刀柄,像是要把整把剪刀染成金色。
所以...胡離的尾巴不安地擺動,我們要去地府找羽毛?
陽炎搖頭:凡人入地府必死。但...他看向我,你可以派個分身。
分身?
用金烏火鍛造一個陽炎身。陽炎解釋道,就像剪影一樣,能穿行陰陽兩界。
我還沒回答,剪刀突然自己跳起來,刀尖指向後院的黑水潭。潭水不知何時變成了金色,水麵下隱約可見一座橋的輪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