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預報說今晚有暴雨,我早早關上了當鋪的門窗。
胡離趴在櫃台上打盹,九條尾巴蜷成毛茸茸的一團。
剪刀放在她身邊,刀身上的橋形紋路在燈光下泛著微光。
老板,胡離突然抬頭,狐耳警覺地豎起,有人來了。
門鈴在這時響起,我走過去開門,一個渾身濕透的年輕人站在雨中。
他約莫二十出頭,臉色蒼白得像紙,黑發濕漉漉地貼在額頭上。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脖子上那根紅線——鮮紅如血,在慘白的皮膚上格外刺眼。
典當,他的聲音沙啞,我要典當這個。
年輕人從懷裡掏出一個小木盒,盒蓋上刻著一朵將謝的牡丹。
我接過盒子,指尖剛觸到木紋,一股寒意就順著手指竄上來,像是摸到了一塊冰。
姓名?典當物?我例行公事地問。
林小川,他指了指脖子上的紅線,典當這個。
我挑眉:一根紅線?
不是普通的紅線,林小川的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怨的標記。
胡離的尾巴炸開了:什麼怨?
年輕人剛要回答,整個當鋪突然劇烈震動起來!
架子上的瓶瓶罐罐相互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像是無數風鈴同時被搖響。
座鐘一聲倒在了櫃台上,鐘擺無助地晃動著。
怎麼回事?我一把扶住搖晃的櫃台,木頭的棱角硌得掌心發痛。抬頭
看向門口,我的血液瞬間凝固——
門外的黑暗仿佛有了實質,像煮沸的墨汁一樣翻滾著,不斷有蒼白的手臂形狀從黑暗中伸出又縮回。
林小川脖子上的紅線突然繃直,發出琴弦般的嗡鳴,將他猛地拽向門外。
他驚恐地抓住門框,手指關節因用力而發白,指甲縫裡滲出血絲。
救救我!它要帶我走!他尖叫道,聲音因為極度恐懼而扭曲,它說我在橋上推了它女兒——可我沒有!我真的沒有!
我抄起剪刀衝過去,想剪斷那根詭異的紅線。
可還沒等我靠近,一股無形的力量就將我推了回來,像是撞上了一堵透明的牆。
林小川的手指一根接一根地滑脫門框,指甲在木頭上留下深深的抓痕。
最後一聲慘叫被門外的黑暗吞沒,那聲音像是從很遠的水底傳來,帶著絕望的回音。
門自動關上了,當鋪瞬間恢複了平靜,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
隻有倒在地上的座鐘和散落一地的物品提醒著我,剛才的一切都是真實的。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河水的腥氣,混合著某種腐朽的味道。
胡離的尾巴全部炸開,狐火在尾尖跳動:老板...那是什麼東西?
我盯著緊閉的門,而且是個大麻煩。
剪刀在櫃台上微微震動,刀身上的橋形紋路比之前更加清晰了。我拿起它對著燈光細看,發現橋麵上多了個模糊的人影,像是正在奔跑。
胡離,我突然想起什麼,去查查的傳說。
小狐狸的耳朵抖了抖:現在?
現在。我摸著剪刀上的紋路,越快越好。
胡離叼著肉包子跑向後院的藏書室,我則留在前廳收拾狼藉。
撿起林小川留下的木盒時,我發現盒底刻著一行小字:青石橋頭,牡丹亭畔。
青石橋...我喃喃自語,這名字莫名耳熟。
翻開當鋪的典當記錄,我果然找到了相關記載——三十年前,有人典當過一塊青石橋的磚石,典當物是一段不該存在的記憶。更詭異的是,經辦人簽名處是爺爺的字跡,但日期卻是...昨天?
這不可能...我盯著那個日期,後背一陣發涼。爺爺已經去世多年,怎麼可能昨天還在記錄典當?
胡離的腳步聲打斷了我的思緒。她抱著一本發黃的舊書回來,封麵上用毛筆寫著《城誌異聞錄》。
找到了!她將書攤在櫃台上,爪子指著其中一頁,青石橋,又名怨橋,建於明朝萬曆年間。
傳說有個富家小姐在橋上被負心人推落,死後怨氣不散,每逢陰雨天就會出現勾人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