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散去時,黑袍人已經不見了蹤影。
荒廟前隻剩半枚碎裂的銅鈴,鈴舌金針斷成兩截,斷口處滲出暗金色的液體,散發著淡淡的檀香味。
他逃了。玄夜拾起半截金針,但活不久了。
沈晦的銅錢陣仍在空中旋轉,每一枚銅錢都沾染了暗金色:這不是血......是天道反噬的痕跡。
胡離變回人形,九條尾巴焦黑了大半:阿七,你的眼睛......
我抬手摸向眼角,指尖沾上金色的液體——和黑袍人眼中流出的如出一轍。鏡淵之力在體內奔湧,無數陌生的記憶碎片浮現:
初代裁斷師站在雲端,手中的完整斷塵剪剪向一根橫貫天地的金線。
金線斷裂的刹那,無數金色光點如暴雨般墜落人間。
每個光點都化作一個嬰兒,而其中最大的一顆......墜入了墨家祠堂!
天道線......我喃喃自語,初代剪斷的不是因果,是天道束縛人間的枷鎖。
玄夜的黑袍突然劇烈翻湧:所以守鈴人才會叛天?因為天道被削弱了?
我搖頭,鏡淵之力繼續回溯,是因為天道想要收回那些。
當鋪,夜。
屋簷下的銅鈴突然無風自動,鈴聲不再清脆,反而帶著某種古老的韻律。
我站在院中槐樹下,看著掌心浮現的七色絲線——那是完整斷塵剪的力量顯化。每一根絲線都連接著不同的人:
沈晦的銅錢線、胡離的狐火線、玄夜的鎖魂線......
甚至還有蘇挽的魂絲、謝槐安的鏡光、白夢槐的戲腔......
最粗的那根金線,卻通向不可知的虛空。
那是天道的聯係。玄夜站在陰影處,你每用一次完整斷塵剪,金線就會收緊一分。
胡離的耳朵耷拉下來:那怎麼辦?總不能不用吧?
用,但要換種方式。我取出和光剪與同塵剪,將它們並排放在槐樹根下,爺爺當年分離雙剪,不僅是為了安全......
鏡淵之力注入樹根,槐樹突然開花,散發出濃鬱的香氣。花瓣飄落處,浮現出爺爺年輕時的畫麵——
他將完整斷塵剪埋入槐樹下,念咒七日,剪子自動分離。
和光剪主,同塵剪主,二者合一才是真正的。
而分離,是為了瞞過天道的感知!
我明白了。玄夜突然伸手按在樹乾上,槐樹是媒介,可以暫時融合雙剪而不被天道察覺。
沈晦咳出一口金粉:那黑袍人知道嗎?
他當然知道。我望向遠方,所以他才會說......
話音未落,銅鈴突然炸響!
子時,異變突生。
鈴聲中,我的影子再次脫離控製,在月光下扭曲變形,最終化作一個與我容貌相同、卻滿身金紋的人形。
終於醒了。他活動著手腕,聲音帶著金屬般的回響,墨七,被你們墨家鎮壓三百年的。
玄夜的銀剪瞬間出鞘,卻被他一把握住:彆急,陰差。我不是來打架的。
他轉向我,金色瞳孔中映出斷塵剪的虛影:我是來告訴你真相的——初代裁斷師剪斷天道線,不是為了解放人間......
鏡淵之力突然暴走,我看到最後一塊記憶碎片:
初代裁斷師跪在雲端,向天道獻祭自己的雙胞胎兒子。
其中一個化作守鈴人鎮守天道,另一個......
被煉成了斷塵剪的器靈!
沒錯。墨七輕笑,我就是那把剪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