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敲窗,當鋪的門被輕輕推開。
一位身著素縞的女子站在門外,手中握著根新削的哭喪棒。
她的衣裳白得刺眼,發間簪著朵枯萎的白花,眼角還殘留著未乾的淚痕。
典當......一夜安眠。她的聲音沙啞得像是哭啞了嗓子,換一個冤魂解脫。
胡離的尾巴尖兒悄悄豎起:這位姐姐,你是......?
白芷。女子微微欠身,第七代哭喪人。
她抬起哭喪棒,棒尖的白布條無風自動:有個聲音......在河裡喊了三年......
子時,汙河探魂。
城郊的汙水河泛著詭異的熒光,河麵漂浮著黏膩的泡沫。
白芷的哭喪棒插入水中,棒身的白布條突然繃直,像是被什麼東西拽住了。
她開始低聲吟唱古老的哭喪調,聲音淒切得讓人心頭發顫。
來了......她的瞳孔微微擴散,他在下麵......
鏡淵之力掃過河麵,我看到了駭人的景象——
河底沉著具男屍,手腳被麻繩捆著,腰間墜著塊大石頭。
屍體的眼睛大睜著,嘴裡塞著團發黑的紙漿。
最可怕的是,他的魂魄被怨氣釘在屍身上,重複著溺斃的痛苦!
是記者。沈晦的銅錢浮在水麵,生前寫過汙染報道。
玄夜的銀剪劃開水麵,黑氣如沸水般翻湧。男屍的魂魄突然暴起,腐爛的手指抓向白芷的咽喉:還我......公道......
醜時,往生咒。
白芷沒有躲閃。
她的哭喪棒抵住冤魂的額頭,調子陡然轉高。
那不是普通的哭喪,而是摻雜了超度之力的《往生咒》。
冤魂的動作僵住,腐爛的眼眶裡流下兩行血淚。
我趁機催動鏡淵之力,將他的痛苦記憶引入心湖——
深夜的河邊,幾個黑影將掙紮的男子捆上石頭。
為首的冷笑道:讓你多管閒事!
落水的刹那,男子看到河對岸化工廠的排汙管......
明白了。我剪斷纏在冤魂身上的怨氣線,你的公道,我們替你討。
蘇挽的魂絲織成光網,輕輕裹住冤魂。他的身體漸漸透明,最後看了眼白芷,消散在夜風中。
寅時,清波暫現。
冤魂消散的刹那,汙河突然泛起清波。
河底的淤泥中,浮起一枚記者證,上麵的照片已經模糊,但名字還清晰可見——
林河清
白芷跪在河邊,哭喪棒深深插入泥土:不是他......
她的指甲摳進掌心:不是我要找的人......
雨絲突然變密,打濕了她素白的衣裳。在雨幕中,我分明看到她的哭喪棒上,纏著一縷與冤魂同源的黑色怨氣......
白芷的哭喪棒深深插在河岸的淤泥裡,棒身上的白布條被汙水浸透,卻依然詭異地飄動著,仿佛被某種無形的力量牽引。
“不是他……”白芷的聲音低啞,像是喉嚨裡含著砂礫,“林河清……不是我要找的人。”
她的指尖死死掐進掌心,血珠滴落在河岸的泥濘裡,卻瞬間被黑水吞噬。
鏡淵之力掃過河麵,我看到了更深的真相——
河底不止一具屍體。
淤泥之下,還有幾具被捆縛的骸骨,有的已經腐朽成白骨,有的卻還掛著腐爛的皮肉。
最深處,一根鏽跡斑斑的排汙管正源源不斷地吐出黑紅色的汙水,像是一條惡毒的舌頭,舔舐著河床。
“這條河……吞了很多人。”沈晦的銅錢沉入水中,又迅速浮起,錢麵上沾了一層黏膩的黑漬,“不隻是記者。”
胡離的尾巴炸開,狐火在水麵上燃起一道屏障:“這水不對勁!有東西在下麵‘養’著!”
玄夜的黑袍無風自動,銀剪的刃尖指向河心:“不是普通的怨氣,是‘穢’。”
卯時,探河。
我們沿著河岸向下遊走去,白芷的哭喪棒始終低垂,棒尖的白布條像指南針一樣,不斷指向某個方向。
越往下遊,河水的顏色越深,從渾濁的灰黃變成黏稠的黑紅,像是摻了血。河麵上漂浮著死魚,魚眼翻白,魚鰓裡塞滿了黑色的絮狀物,像是被什麼東西寄生過。
“到了。”白芷突然停下腳步,哭喪棒猛地一震,“就是這裡。”
她指向河岸旁一座廢棄的化工廠。
廠區的鐵門早已鏽蝕,圍牆爬滿枯藤,但奇怪的是,廠區內卻隱約有微弱的燈光閃爍,像是有人在活動。
“不對勁。”沈晦的銅錢在掌心轉了一圈,“這廠子廢棄多年,怎麼會有光?”
鏡淵之力穿透圍牆,我看到了更可怕的景象——
廠區深處的地下室裡,幾個穿著防護服的人正在往巨大的反應釜裡傾倒某種黑色粉末。
反應釜連接著一條暗管,直通河底。
而反應釜下方的地窖裡,蜷縮著一個被鐵鏈鎖住的人影——那人渾身潰爛,卻還在微弱地掙紮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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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在‘養’東西。”玄夜的銀剪泛起寒光,“用活人喂‘穢’。”
辰時,潛入。
我們翻過圍牆,借著夜色的掩護潛入廠區。
廢棄的廠房裡堆滿了鏽蝕的設備和發黴的原料桶,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化學藥劑味,混合著某種腐爛的腥臭。白芷的哭喪棒微微震顫,像是感應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