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樹脂在燈下泛著微光,玄夜的銀剪尖上,那滴樹脂緩緩滑落,滴在桌麵上,竟凝成了一枚小小的種子。
胡離的爪子輕輕撥弄種子:“這東西能種嗎?”
鏡淵之力掃過種子,我看到了更深層的記憶——
三百年前,玄夜還不是陰差,而是個遊蕩的孤魂。
他手持銀剪,專門剪斷“未了之緣”,幫亡魂解脫。
直到某天,他在雷雨中救下一棵小榕樹……
“你想起來了?”我看向玄夜。
他的黑袍無風自動,銀剪在掌心轉了一圈:“……沒有。”
但他的影子卻微微扭曲,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掙紮。
亥時,靈歌喚魂
阿醜的鳴叫聲突然從窗外傳來。
那隻翅膀畸形的雛鳥不知何時飛到了當鋪屋簷下,正用喙輕啄窗欞。它的羽毛已經豐滿,雖然左翅仍然蜷縮,但眼神明亮如星。
“啾!”它歪頭看著玄夜,突然張開嘴——
一串清冽如泉的歌聲流淌而出,窗台上的枯枝瞬間抽芽!
玄夜的身體猛地僵住,銀剪“當啷”落地。他的黑袍下滲出絲絲黑氣,像是被歌聲逼出了什麼。
鏡淵之力刺入黑氣,我看到了被封印的片段——
玄夜救下小榕樹後,被某個存在強行抹去了記憶。
他的影子被剪去過一部分,裡麵封存著所有“善意”的過往。
而那個存在……是初代守鈴人!
“原來如此。”沈晦的銅錢在空中排成鎖魂陣,“你的記憶被‘剪’過。”
阿醜的歌聲越發清亮,玄夜的黑袍獵獵作響,突然——
“哢嚓!”
他的影子裂開一道縫隙,一縷銀光飄出,鑽入桌上的樹脂種子。
種子瞬間發芽,長成一株小小的榕樹苗,樹梢上掛著一滴銀色的露珠。
露珠中,映出玄夜當年的模樣:
他蹲在焦黑的榕樹旁,銀剪小心地修剪枯枝。
小榕樹的嫩芽蹭過他的手腕,像是在道謝。
而他笑了——那個笑容,與如今的冷峻判若兩人。
子時,剪影歸位
銀露珠飄起,緩緩融入玄夜的眉心。
他的瞳孔驟然收縮,黑袍下的手指微微顫抖:“……榕三娘。”
記憶如潮水湧回,玄夜的氣息變得不穩。三百年的遺忘,三百年的冰冷,在這一刻被一縷小小的溫暖擊碎。
胡離的尾巴輕輕纏住他的手腕:“歡迎回來。”
阿醜撲棱著翅膀飛上玄夜的肩頭,親昵地蹭了蹭他的臉頰。
“謝謝。”玄夜的聲音很輕,卻不再冰冷。
他拾起銀剪,刃口上浮現出新的紋路——
“剪不斷”
醜時,枯榮淚珠
我將樹脂珠還給玄夜,他握在掌心,銀剪輕輕一劃——
珠子裂開,裡麵飄出一片榕樹葉,葉脈上刻著幾行小字:
“陰差大人,若您歸來,請去雪山之巔。
青銅門上的鎖,需您的銀剪才能開。
——三娘”
“雪山……青銅門……”胡離的耳朵豎起,“又是那扇破門!”
鏡淵之力掃過葉片,我看到了榕三娘留下的最後訊息——
她曾以樹根探入地脈,感知到青銅門近年來的異動。
門上的封印需要“剪斷因果之人”才能加固。
而玄夜,就是那個人選!
“看來我們終究繞不開雪山。”沈晦的銅錢排成險卦,“但這次,或許能徹底了結。”
玄夜收起葉片,黑袍下的氣息已然不同:“走吧。”
阿醜的歌聲在夜色中回蕩,像是送行,又像是祝福。
雪線之上,寒風如刀。
我們跟著阿醜的歌聲前行,這隻翅膀畸形的靈歌雀飛得不高,卻異常堅定。
它的鳴叫聲在雪穀中回蕩,所過之處,連呼嘯的風都變得溫順。
玄夜的黑袍不再翻湧,而是如夜色般沉靜。
他的銀剪懸在腰間,剪刃上的“剪不斷”三字微微發亮。
“快到了。”沈晦的銅錢指向遠處的山脊,“青銅門就在那後麵。”
鏡淵之力掃過雪山,我看到了更深的異樣——
山脊後方的天空呈現不自然的暗紅色,像是被什麼力量扭曲了空間。
雪地上殘留著雜亂的腳印,有些是人類,有些則明顯屬於非人之物。
最令人不安的是,青銅門的位置……正在移動!
“門在‘生長’。”玄夜突然開口,“它已經半活化了。”
寅時,門前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