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佝僂著背站在門口,黑袍下露出的紅鞋鮮豔如血,鞋尖還沾著新鮮的泥漬。
胡離的爪子瞬間彈出,紅傘“唰”地撐開,傘麵狐紋流轉,警惕地指向那雙鞋:“這鞋哪來的?”
老者緩緩抬頭,兜帽下的臉布滿皺紋,嘴角卻掛著詭異的微笑:“撿的。”
他的聲音像是砂紙摩擦,每個字都帶著刺耳的雜音。
鏡淵之力掃過他的身體,我看到了更可怕的景象——
他的皮膚下沒有血肉,而是填充著某種灰白色的絮狀物。
心臟位置嵌著塊青黑色的結晶,與青銅門上的紋路一模一樣!
而那雙紅鞋……正在吸食他的魂魄!
“典當什麼?”我按住胡離的爪子,示意她冷靜。
老者從懷中掏出一隻琉璃瓶,瓶中浮動著七彩的霧氣:“我的‘喜樂’。”
他枯瘦的手指輕點瓶身,霧氣中浮現出片段——
少年金榜題名時的狂喜。
洞房花燭夜的悸動。
老年得孫時的欣慰。
“這些情緒太重了。”他咧開嘴,露出漆黑的牙齦,“我想換點輕鬆的。”
午時,記憶交易
我將琉璃瓶放在天平上,鏡淵之力自動評估價值——
這些記憶純淨得不正常,沒有一絲雜質。
更詭異的是,每段記憶中都藏著個模糊的紅影,像是被刻意剪掉的“人”!
“你要換什麼?”我盯著老者的眼睛。
他的瞳孔微微收縮,黑袍下的手輕輕顫抖:“換……‘無憂’。”
胡離的尾巴炸毛:“當鋪沒這業務!”
老者突然激動起來,紅鞋在地上碾出深深的痕跡:“有的!你們明明收過!”
他從懷中掏出一張泛黃的當票,拍在櫃台上——
“典當物:陳大牛之‘憂懼’”
“換取:三日無憂”
“立據人:墨守心”
是初代守鈴人的筆跡!
未時,初代遺禍
鏡淵之力掃過當票,我看到了當年的交易——
百年前的雨夜,初代守鈴人替一個農夫剪除了喪子之痛。
作為交換,農夫將餘生所有“憂懼”存入當鋪。
可初代沒告訴他:被剪的情緒會滋生“怨儡”,終有一日反噬其主!
“你是陳大牛的後人?”沈晦的銅錢在當票上排成“蠱”卦。
老者搖頭,黑袍突然滑落,露出布滿縫合線的身體——
“我是他的‘憂懼’。”
他的皮膚如蠟般融化,露出底下無數張扭曲的人臉,每張臉都在無聲尖叫!
“三日期滿……他不來贖……”老者的聲音變成百人合鳴,“我們……就成了孤魂……”
胡離的紅傘猛地旋轉,狐火形成屏障:“所以你就搶活人的身子?!”
老者的身體突然暴長,縫合線根根崩斷,數百張人臉如蝗蟲般撲來!
“我們要‘無憂’!!!”
申時,剪怨除儡
人臉撕咬向我們的刹那,玄夜的銀剪劃出十字寒光,斬斷最前方的幾張。
沈晦的銅錢陣鎖住老者四肢,胡離的紅傘撐開,傘麵狐紋化作火網,將人臉暫時阻隔。
而我則揮動和光剪,剪刃直指他心口的青黑結晶——
“哢嚓!”
結晶裂開的瞬間,老者的身體如破布般塌陷,數百張人臉哀嚎著化為黑煙。
可那雙紅鞋卻突然跳起,鞋尖如刀刺向我的咽喉!
“鐺!”
胡離的紅傘及時格擋,鞋尖在傘麵刮出刺耳的聲音。
更可怕的是,紅鞋落地後竟自行站立,鞋口汩汩湧出黑血,血中爬出個穿紅肚兜的嬰靈!
“又是你?!”胡離的狐火焚向嬰靈,“柳三娘的女兒?!”
嬰靈咯咯笑著,身體卻迅速膨脹,轉眼變成個穿嫁衣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