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三刻,當鋪的門被一陣陰風吹開。
一位身著絳紫羅裙的女子站在門外,發髻斜插一支珍珠步搖,腰間係著串銅鑰匙。
她身後霧氣繚繞,隱約可見一座三層木樓的虛影,簷下掛著盞褪色的紅燈籠。
“典當‘歸期’。”她的聲音溫軟,卻帶著幾分空靈,“換三日陽火。”
胡離的狐耳倏地豎起:“冥途的客棧老板娘?”
鏡淵之力掃過女子,我看到了奇異的景象——
她的心跳極其緩慢,半刻才搏動一次。
羅裙下擺沾著彼岸花的粉末,袖中藏著張發黃的全家福。
而最詭異的是,她的影子與客棧虛影完全重合!
“請進。”我側身讓開門,“無歸客棧近來可好?”
女子緩步而入,客棧虛影隨之縮小,最終凝成個核桃大的木雕落在櫃台。雕工精細,連窗欞上的裂紋都清晰可見。
“不好。”她輕撫木雕,指尖過處,窗內竟有小人走動,“迷路的客人越來越多……灶台快熄了。”
醜時,執念化棧
女子自稱婉娘,原是大戶人家的閨秀。
“天啟年間鬨兵災,我與家人走散,便在岔路口搭了個茶棚等他們。”她袖中的全家福微微發燙,“等啊等……茶棚成了客棧,過客成了遊魂。”
鏡淵之力穿透木雕,看到了客棧的真麵目——
那根本不是實體建築,而是婉娘執念所化的“心棧”。
一磚一瓦皆由她的記憶砌成,夥計是她剪下的青絲所化。
而住客,全是迷失在冥途的孤魂!
“你要陽火做什麼?”胡離的尾巴掃過木雕,窗內的小人嚇得抱頭鼠竄。
婉娘苦笑:“客棧的灶火以我的執念為柴,燒了三百年……快儘了。”
她解開衣領,鎖骨下露出個焦黑的印記:“再不續火,客棧會塌,裡麵的客人……”
木雕突然劇烈震動,二樓窗紙映出個瘋狂撞門的人影!
寅時,惡客臨門
鏡淵之力刺入木雕,我看到了客棧內的騷亂——
一個披甲執刃的軍魂正在大堂咆哮,刀尖挑著個瑟瑟發抖的夥計。
“交出往生簿!老子要還陽!”他每吼一聲,客棧的梁木就裂開一分。
而婉娘焦黑的印記隨之擴散,已蔓延至心口!
“是前朝的將軍魂。”婉娘咳嗽著,咳出的竟是灰燼,“他生前殺孽太重,冥府不收,便賴在客棧鬨事。”
胡離的爪子彈出:“我去撕了他!”
“不可。”婉娘拉住她,“客棧傷即我傷……他若魂飛魄散,我的心棧也會崩塌。”
她突然向我跪下:“求當鋪賜陽火三日,我願以‘記憶’相抵。”
袖中的全家福飄出,懸在半空。鏡淵之力掃過照片,我看到了更深的執念——
她的家人早已轉世,唯獨她因執念太深滯留人間。
而全家福的背麵,用血寫著個小字:“等”。
那血跡……竟與我的血脈共鳴!
卯時,往生簿秘
我接過全家福,指尖觸及血字時,鏡淵突然沸騰!
血字化作紅線,纏上我的手腕,另一端沒入虛空。
紅線儘頭連著本青銅封麵的古書,書頁間夾著片桃花瓣。
而書脊上刻著“往生”二字!
“這是……”婉娘驚愕地睜大眼,“我家的傳世簿?!”
鏡淵之力追溯古書的來曆,真相令人震驚——
婉娘的祖上是冥府“記緣官”,專司記錄眾生輪回。
往生簿實為陰陽兩界的“緣冊”,可修改命數,逆轉因果。
而那片桃花瓣,正是婉娘轉世妹妹的命魂印記!
軍魂的咆哮聲再次傳來,木雕已出現裂痕。婉娘咬牙扯斷紅線,鮮血從腕間湧出:“夠了……我不等了。”
她將全家福按在胸口,照片漸漸融化,滲入焦黑的印記:“用我最後這點執念……換客棧平安。”
辰時,桃花渡魂
就在婉娘即將消散時,往生簿突然自動翻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