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花籃傾倒在櫃台,桃花瓣散落如雨,每一片都帶著心淵特有的清冽氣息。
胡離的爪子小心撥弄花瓣,鼻尖輕嗅:“這味道……是阿七你種的那棵桃樹?”
鏡淵之力掃過花瓣,我看到了更深的聯係——
這些花瓣並非自然凋落,而是被某種力量強行采摘。
每片花瓣的脈絡中都藏著細小的金紋,與往生簿的裝幀紋路同源。
而最詭異的是,花瓣觸及櫃台的瞬間,竟自行排列成個“盼”字!
“你要換什麼樣的夢?”書生推了推眼鏡,往生簿自動翻到“夢”字頁。
少女低頭絞著衣角,腕間的朱砂痣鮮紅欲滴:“我想見……見我爹娘。”
她的聲音很輕,卻讓客棧突然寂靜。灶台的火苗矮了三分,連桃林的搖曳都暫時停止。
鏡淵之力穿透她的魂魄,我看到了令人心碎的真相——
她根本不是活人,而是獵戶女兒轉世後的“一縷執念”!
本體早已融入輪回,唯獨這份思念滯留人間,化作采桃的精靈。
而她腕間的朱砂痣,正是當年獵戶妻子胎記的位置!
“你等了多少年?”我問。
少女抬起臉,眼角滲出桃花汁液:“三百個春天。”
亥時,舊夢重織
書生執筆蘸墨,往生簿上浮現出獵戶夫婦的影像。
但當他試圖將影像融入花瓣時,桃瓣突然枯萎,墨跡化作淚痕。
“不行。”書生皺眉,“他們的輪回線太複雜,有七世糾纏。”
他指向書頁某處——
獵戶轉世為漁夫,妻子成了海鳥,一世追逐不得相見。
再世他為燈匠,她是飛蛾,焚身於他做的最後一盞燈。
最近一世,他化作雪山,她變作溪流,環繞卻永不相交。
少女的身體開始透明:“就見一麵……也不行嗎?”
灶台的火苗突然爆響,婉娘的虛影在焰中浮現:“傻丫頭,強求隻會灼傷自己。”
她拈起片桃花輕輕一吹,花瓣化作青煙,映出段被遺忘的記憶——
獵戶夫婦其實從未分離。
每世輪回,他們都以另一種形式相伴。
而最深的緣分,恰恰是“不求相守,但求同行”。
子時,桃林泣血
後院突然傳來樹枝斷裂的巨響。
我們衝過去時,隻見一株桃樹正在瘋狂搖晃,樹乾裂口中滲出猩紅的液體,散發著鐵鏽般的血腥氣。
“是那棵‘軍魂桃’!”胡離的尾巴炸毛,“它吞了太多怨氣!”
鏡淵之力刺入樹乾,我看到了可怕的景象——
軍魂的石像在樹心蠕動,正吸收桃樹的生機試圖複活。
而樹根纏繞著具小小的骸骨,正是當年被祭河的童男!
童男的怨魂與軍魂爭鬥,導致桃木本質被汙染。
書生急忙翻開往生簿,書頁卻粘在一起無法打開。
他的眼鏡“哢嚓”裂開一道縫,碎玻璃紮進眼角:“不好……是我的劫數到了。”
醜時,簿主劫數
血從書生指縫滲出,滴在往生簿上竟被貪婪吸收。
書頁瘋狂翻動,浮現出他前世種種“違規操作”——
為救癡情女子,私改姻緣簿,導致三世情債。
替戰亂孤兒續命,挪用生死簿,引發蝴蝶效應。
甚至……曾為個桃妖隱瞞天劫,釀成百裡荒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