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當鋪的銅鈴被撞得亂響。
我拉開木門,一個渾身濕透的透明身影跌進來,雨水直接穿透他的身體在地板上積成水窪。
“典當……”他喘著氣,從懷裡掏出一枚鏽蝕的警徽按在櫃台上,“我用‘偵探執念’,換一個真相。”
鏡淵之力掃過他,我看見七道怨念鎖鏈纏在他魂體上,卻都不是他自己的——那是功德鏈,每道都代表一個被他超度的冤魂。
胡離湊過來嗅了嗅警徽:“咦?這上麵有往生花田的泥土味……你去過冥河對岸?”
男人苦笑:“我不知道。我連自己叫什麼都不知道。”
他自稱“無名”,是三年前在跨江大橋下醒來的孤魂。沒有記憶,沒有屍體,生死簿上查無此人。冥府不收無屍之魂,他隻能流浪人間。
“但我遇見很多和我一樣的冤魂。”他眼底泛起微光,“被殺害卻找不到凶手,無法往生。我就幫他們破案——”
鏡淵隨著他的敘述映出景象:
他幫溺水小女孩從魚腹找出玉墜,指認繼父凶手。
替吊死的工人揭穿包工頭偽造自殺現場。
甚至幫車禍少女揪出頂罪的富二代。
每破一案,冤魂往生時都會分他一絲魂力,如今他竟能短暫觸碰陽間物品。
“可幫得越多,我越覺得自己接近某個真相。”他按住劇烈顫抖的警徽,“直到昨晚——我看見了第八個死者。”
子時,第八個冤魂
往生簿自動翻開,浮現出臥底女警死亡的畫麵:心口插著匕首,手柄警徽編號與無名警徽同源!
“她死的時間和我‘複活’完全一致。”無名魂體波動,“而我剛剛想起——那晚我把警徽拋給她示警!”
鏡淵之力深入追溯,真相令人心驚:
無名原是緝毒警臥底,那夜拿到線人情報後遭背叛中槍墜江。
殺害女警的匕首與擊中他的槍來自同一人——警局內鬼!
而此刻,內鬼正在證物室銷毀證據,下一個目標是無名曾經的徒弟!
胡離急得尾巴炸毛:“你快投胎啊!冥府為你破例開輪回道了!”
但無名抓起警徽衝向門口:“典當成立——用我輪回機會,換現形十分鐘!”
醜時,最後一案
和光剪斬斷功德鏈,金粉裹住他魂體。我看著他撲向陽世,推開那個年輕警員,子彈穿透他虛無的胸膛。
內鬼驚駭的表情中,無名笑著舉起錄音手機:“證據……傳出去了……”
倒下的瞬間,七個冤魂的身影浮現,擁他走入往生路。第八個女警在儘頭微笑等候。
寅時,無名勳章
雨停時,櫃台上的警徽已褪儘鏽蝕,露出錚亮的光澤。內裡飄出一縷執念,竟是無名留下的最後訊息:
“幫第九個冤魂——我徒弟的童年好友,十年前失蹤的女孩。”
我們順著線索查去,在往生花田底下挖出具白骨,腕上係著無名偷偷藏起的證物鏈。
案子破了,無名卻永遠錯過輪回。
但往生簿為他單獨開了一頁,標題是:
“無名者,實有名——萬千冤魂共證之。”
警局的無名紀念碑下,常有無主鮮花。
徒弟繼承警徽,成了專破懸案的“通靈神探”。
而每當雨夜,當鋪屋簷下總會響起七聲鈴響——那是無名和他救贖的魂靈,路過來討杯茶喝。
無名和他救贖的七個魂靈成了當鋪的常客。
每逢雨夜,簷下銅鈴便會自響七聲,門縫裡滲進帶著冥河水汽的涼風,接著八個透明身影魚貫而入,安靜地坐在角落的長桌前。
胡離早已備好茶具——一套冥窯燒製的青瓷杯,杯底刻著往生咒,熱氣能暫時凝實魂體,讓他們嘗到茶味。
“這次是往生花新焙的‘憶苦茶’。”狐狸少女翹著尾巴斟茶,“喝一口忘憂,喝兩口解愁,喝三口……”她突然噤聲,因為溺死的小女孩魂靈正怯生生摸向糖罐。
鏡淵之力掃過茶桌,我看見了更深的羈絆:
七個冤魂往生後,竟各分出一縷魂絲係在無名指間。
這些魂絲讓無名雖無輪回,卻能在三界自由行走。
而他們共飲的茶水,正滋養著一種奇特的“共魂蓮”!
今夜的無名格外沉默。他摩挲著警徽上新刻的紋路——那是他徒弟破獲第九案後,偷偷燒給他的結案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