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完“無聲戲台”那令人心悸的虛無寂滅,當鋪內仿佛還殘留著一絲冰冷的餘韻。
我將那幅封印好的畫卷放入玉匣,置於多寶閣最底層一個專門隔絕負麵氣息的角落。
蘇挽似乎還有些懨懨的,胡離特意多熬了一碗安神定魄的甜粥,才讓她稍微打起了些精神。
夜色漸深,子時已過,窗外的城市燈火漸稀,唯有天幕上幾顆稀疏的星子閃爍著微弱的光。
就在這萬籟俱寂之時,當鋪的門楣之上,那串幾乎從不響動的、據說是用隕星碎片打磨的古老風鈴,忽然發出了一連串極其清脆、宛如冰晶碰撞的叮咚聲。
鈴聲未落,門前的空間便泛起一陣奇異的漣漪,如同水麵被投入一顆石子。
緊接著,一個身影踉蹌著從漣漪中心“跌”了出來。
來者並非凡人,也非尋常精怪鬼魅。
他身形高瘦,穿著一件仿佛用深空夜色與薄霧織就的長袍,袍子上點綴著無數細碎閃爍的、如同活物般明滅不定的光點,仿佛將整條銀河披在了身上。
他手中握著一根細長的、頂端鑲嵌著一顆溫潤乳白色石子的木杖,杖身流動著淡淡的星輝。
但他的麵容卻籠罩在一層流動的星霧之後,看不真切,隻能感受到一種極其古老、寧靜,此刻卻帶著明顯焦慮的氣息。
他周身的空氣都微微扭曲,散發著一種純淨而冰冷的宇宙星辰之力。
“此處…可是執念驛燈?”他的聲音空靈而遙遠,像是隔著億萬光年傳來,卻透著一股火燒火燎的急切,“循著…心念指引…終於…找到了!”
“正是。”我起身相迎,心淵鑒微微發熱,映照出對方的部分本質——並非實體,更像是一具凝聚的星光投影,其本體不知位於宇宙何方,“閣下是?”
“吾乃…‘星塵牧者’迦南…”他語速極快,手中的木杖無意識地頓著地,杖端的乳白石子發出急促的閃光,“長話短說!吾放牧的一頭‘幼年星塵獸’…走失了!恐已墜入此界!”
“星塵獸?”胡離好奇地湊過來,狐耳抖動,“那是什麼?很厲害嗎?”
“非是厲害與否!”迦南的投影晃動了一下,顯得更加焦慮,“它們是‘初生星辰意念’的凝聚體,形態萬千,活潑好動,以星光塵埃為食…本身並無甚大害,但其性喜模仿,尤愛追逐強烈光華與情緒…若任其在人間界流竄…”
他揮舞著木杖,在空中劃出一片閃爍的星圖:“…輕則,模仿煙火,汲取城市霓虹,造成大麵積燈火紊亂,電路過載;重則,被強烈負麵情緒吸引,模仿其形態,可能幻化成…呃…你們稱之為‘ufo’或者‘都市怪談’的景象,引發恐慌!甚至可能無意中吸走生靈微弱的魂光!”
“最重要的是!”他加重了語氣,“它還是幼體,心智不全,若被此界濁氣汙染,或受驚過度,很可能…‘星核不穩’,直接湮滅!那將是星辰本源的損失!”
鏡淵之力掃過他帶來的信息,瞬間映照出可能的混亂景象——城市霓虹詭異閃爍組成巨大笑臉、夜空出現不斷變換形狀的七彩光團引發騷動、甚至模仿厲鬼形態嚇暈路人…
“它為何會逃…走失?”我抓住關鍵。
迦南的投影似乎尷尬地停滯了一瞬:“…呃…昨日…吾於‘碎星河’畔放牧,恰逢此界…似乎是名為‘跨年慶典’?夜空被那種…短暫卻極其絢爛的‘人造星火’煙花)徹底照亮…那小家夥看得癡了,趁吾不備,掙脫了星塵韁繩,循著那最亮的光…就…一頭紮了下來…”
一位古老的星塵牧者,因為沒看住自家貪看煙火的“星空寵物”,而焦頭爛額地追到了人間求助——這畫麵著實有些超乎想象。
“它有何特征?如何尋找?”
迦南立刻用木杖在空中一點,星光凝聚,化作一隻…不斷變幻形態的小獸虛影。
它時而像一隻發光的水母,時而像一團翻滾的星雲,時而又變成一隻長著翅膀的光貓…唯一不變的,是它核心處一顆雀躍閃爍的、彩虹色的星核。
“此為它的本源形態…但落入此界,為適應法則,必會化形偽裝…其性喜光,尤愛絢爛之色;喜熱鬨,愛湊人群;其氣息純淨,應會避開極度汙穢之地…但尤需小心,莫讓它接近強烈的悲傷或恐懼情緒源,那會汙染它,也可能讓它模仿出可怕形態!”
範圍太大了!在一個擁有千萬人口的現代都市裡,尋找一個會變形、愛湊熱鬨、喜歡光和熱鬨還怕負麵情緒的“星星寵物”?
就在這時,玄夜忽然開口,聲音清冷:“昨夜子時,城東‘觀星山’頂,有遊客報警稱看到‘七彩流星’墜入山林,未找到隕石,卻導致小片區域手機信號短暫紊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