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由凝固墨汁和怨念凝聚而成的“文怨傀儡”,行動看似遲緩,卻帶著一種粘稠的壓迫感。
它們手中的殘破書卷無風自動,發出沙沙的聲響,那聲響並非紙張摩擦,更像是無數細碎的哀嚎與詛咒混合而成,直鑽耳膜,擾亂心神。
“小心它們的低語!”玄夜低喝一聲,手中黑刃率先揮出,刀光如墨,並非斬向傀儡軀體,而是精準地切斷了幾個傀儡手中書卷與院落深處那團黑暗本源的聯係。
被切斷聯係的傀儡動作一僵,隨即如同爛泥般癱軟下去,重新化為墨汁滲入地麵。
沈晦的月光長槍則如蛟龍出海,槍尖綻放清冷銀輝,所過之處,那些猩紅的血字毒蛇如同遇到克星,發出“嗤嗤”的灼燒聲,紛紛扭曲消散。
銀輝同樣對傀儡有克製作用,被月光掃到的傀儡,身上會冒出黑煙,動作明顯遲滯。
胡離的狐火更是這些陰邪之物的天然克星。
她身形靈動,九尾如焰,在傀儡群中穿梭,狐火沾身即燃,迅速蔓延,將一個個傀儡燒得吱吱作響,化作飛灰。
但傀儡數量似乎無窮無儘,不斷從地麵的墨汁和牆壁的汙跡中重新凝聚。
我的裁斷之力此刻發揮了獨特的作用。金線細如發絲,卻能精準地刺入傀儡的核心——那些承載著最強烈怨念的殘缺書卷或執念碎片。金線並非粗暴地切斷,而是如同最精密的手術刀,將其中的怨念與維持傀儡形態的能量聯結“剝離”。被剝離了核心怨念的傀儡,會瞬間崩解,而且難以快速重生。
然而,這些文怨傀儡並非死物。它們似乎保留著生前的某些執念和戰鬥本能。
一個手持《論語》殘卷的傀儡,攻擊中竟帶著一股浩然正氣,隻是這正氣已被扭曲,充滿了偏執與攻擊性;
另一個幻化出詩人形象的傀儡,吟誦的詩句不再是風花雪月,而是刀劍鏗鏘的殺伐之音,音波化為實質的利刃襲來。
“它們用的是生前的才學與執念!”蘇挽的魂絲在戰場邊緣遊走,試圖安撫那些相對弱小的怨念,但效果甚微,“這裡的怨氣太重了,幾乎凝聚成了實質!”
我們陷入苦戰。
傀儡源源不絕,而且攻擊方式詭異多變,更重要的是,整個院落的“文怨之域”在不斷削弱我們的力量,同時滋養著傀儡。
長時間消耗下去,情況不妙。
“必須找到支撐這片領域的核心!”沈晦一槍震散一片血字,大聲道,“否則我們會被活活耗死在這裡!”
玄夜的黑刃指向院落中央那棵早已枯死、卻通體漆黑如墨的歪脖子老槐樹:“感應到了嗎?最大的怨念波動來自那裡!那棵樹是陣眼!”
果然,那棵枯死的槐樹散發著比其他地方更濃烈的怨氣,樹身上布滿了扭曲的符文,樹根處仿佛連接著整個“文怨之域”的地脈。
無數墨汁般的能量正從四麵八方彙向槐樹,再經由槐樹輸送給源源不斷的傀儡。
“我來開路!阿七,想辦法破掉那棵樹!”沈晦長槍一擺,月光暴漲,如同在墨色的潮水中劈開一條銀色的通道,直指枯槐。
胡離和玄夜一左一右護住兩翼,全力清除湧上來的傀儡。
我深吸一口氣,將裁斷之力催動到極致,眼中金芒大盛,周身浮現出無數細密的金色絲線。
我沒有衝向枯槐,而是將金線如同漁網般撒向整個院落,並非攻擊傀儡,而是試圖感知並“梳理”那些彙向槐樹的怨念能量流!
金線過處,無數破碎的執念畫麵湧入腦海:寒窗苦讀的艱辛、金榜題名的狂喜、懷才不遇的憤懣、文章被焚的絕望、師生反目的痛楚、家國淪喪的悲愴……崇文閣千年積累的文人執念,何其龐雜,何其沉重!
我強忍著精神上的衝擊,引導金線尋找這些怨念流的“節點”和“脈絡”。
終於,在枯槐樹根深處,我“看”到了一個被無數怨念緊緊包裹、幾乎窒息的核心——那是一枚殘破的、沾染了暗紅血跡的玉質印章,印章上刻著“文心”二字。
這是崇文閣曆代山長的信物,也是此地文氣與執念的象征,如今卻被影主汙染,化為了“文怨之域”的核心!
“找到你了!”我低喝一聲,所有金線收束,凝聚成一道極其凝練的金色光束。
如同離弦之箭,無視了沿途的傀儡和障礙,直刺枯槐樹根下的那枚“文心”印!
“轟——!”
金光與包裹印章的濃鬱怨氣猛烈碰撞!
整個院落劇烈震動,傀儡們的動作瞬間停滯,發出淒厲的尖嘯。
印章上的汙血仿佛活了過來,掙紮扭動,試圖抵抗金光的淨化。
“堅持住!”沈晦等人將力量灌注到我身上,助我抗衡那反噬之力。
裁斷之力與千年文怨激烈交鋒,金光一點點侵蝕著汙穢。
終於,伴隨著一聲清脆的碎裂聲,“文心”印上的汙血被徹底淨化,印章本身也布滿了裂紋,但散發出的不再是怨氣,而是一股悲涼卻純淨的文氣。
核心被破,整個“文怨之域”開始崩潰。
枯槐樹迅速腐朽風化,地麵的墨汁凝固乾裂,牆壁上的汙跡褪去,傀儡們紛紛消散。
還原為點點微弱的靈光,升騰而起,似乎得到了解脫。
院落恢複了破敗卻乾淨的模樣,隻是空氣中仍殘留著淡淡的悲傷。
第一道關卡,總算闖過了。但我們都清楚,這僅僅是開始,影主的本體,還在更深處等著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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