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鋪今天迎來了一位來自遙遠苗疆的客人。
那是一位身著繁複銀飾、麵容憔悴卻難掩秀麗的苗女,她眼中有一種近乎瘋狂的執拗,懷中緊緊抱著一個黑陶小罐。她名叫阿雅。
“掌櫃的,”阿雅的聲音沙啞,帶著異域口音,“我典當這‘情蠱’……和他欠我的‘情債’!”她將陶罐重重放在櫃上,罐口用蜜蠟封著,卻隱隱透出一股甜膩又腥臊的怪異氣味。
她講述了一個苗疆常見的悲劇:她與族外青年阿朗相戀,遭家族反對。
阿朗發誓與她遠走高飛,卻最終屈服於家庭,娶了門當戶對的女子。
阿雅由愛生恨,求族中巫婆種下“情蠱”於己身,再以秘法讓阿朗服下子蠱。
起初,阿朗果然回心轉意,與她纏綿。
但不過半年,阿朗便開始神情恍惚,日漸消瘦,如今已臥床不起,醫藥無效。
而阿雅自己也夜夜心痛如絞,仿佛有蟲噬心。
“他負了我!他該死!”阿雅眼中閃爍著恨意,卻又帶著一絲恐懼,“可……可我的心也好痛……這蠱……解不掉了……我典當這一切,換他死,或者……換我解脫!”
鏡淵之力落在那陶罐上,我看到的並非活物蠱蟲,而是一團糾纏不休、充滿怨毒與絕望的血色能量,其核心是兩道被強行捆綁、互相撕咬的靈魂碎片!
這“情蠱”,並非實體蟲豸,而是以巫術為引、執念為基、輔以特殊藥物,將兩人的部分心魂強行鏈接而成的惡毒咒術!
它透支生命能量,扭曲愛意成占有欲,直至將雙方拖入毀滅。
“此非蠱,是咒。”我沉聲道,“縛人縛己,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你困住的不是他,是你自己的心。”
阿雅癲狂搖頭:“不!是蠱!是婆婆說的情蠱!他必須回到我身邊!否則一起死!”
溝通無效,執念已深。強行破除咒術,會嚴重損傷兩人魂魄。唯有讓她親眼看到後果,或有一線轉機。
我們隨阿雅前往她與阿朗的藏身之處——一處偏僻的山洞。
洞內陰暗潮濕,阿朗麵色蠟黃,氣若遊絲地躺在草席上,眼神空洞,對周遭毫無反應,生命之火如風中殘燭。
而阿雅靠近他時,自己也會捂住心口,冷汗直流。
“看看他,再看看你自己。”我指著奄奄一息的阿朗,又示意她觸摸自己絞痛的心口,“這真是你想要的‘情’嗎?是愛,還是毀滅?”
蘇挽的魂絲輕柔地探出,並非攻擊,而是將阿朗那破碎、痛苦的靈魂波動,以及阿雅自身被咒術反噬的煎熬,清晰地映射到她的心湖深處。
阿雅如遭重擊,看著阿朗不成人形的樣子,感受著自己心口真實的劇痛,眼中的瘋狂漸漸被巨大的恐懼和悔恨取代。
她癱軟在地,抱住陶罐失聲痛哭:“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會這樣……我隻是……隻是不想他離開……”
見她心防鬆動,我立刻出手。
裁斷之力化作最精細的金絲,小心翼翼地從那團血色能量中,剝離出屬於阿雅的那部分執念魂絲,同時引導她回憶最初相戀時的美好,而非後來的恨意。
沈晦的月光之力溫和地籠罩阿朗,護住他微弱的生機。玄夜的陰影之力則切斷咒術與外界邪氣的聯係。
過程緩慢而痛苦,阿雅慘叫連連,仿佛靈魂被撕裂。
但隨著屬於恨意的魂絲被抽出,那血色能量逐漸減弱,陶罐的詭異氣息也淡了。最終,咒術核心崩散,化為虛無。
阿朗呻吟一聲,雖然依舊虛弱,但眼神恢複了一絲清明。
阿雅的心痛也驟然停止,她茫然地看著自己的雙手,又看看阿朗,淚水洶湧而出,這次是解脫的淚。
“帶他去找真正的醫師,好好調理,或許還能活命。”我淡淡道,“至於你,好自為之。”
阿雅對著我們磕了三個頭,背起阿朗,踉蹌著消失在洞口。那黑陶罐被她遺棄在原地,成了一堆碎片。
往生簿上,關於此事的記錄旁,浮現兩隻糾纏的蝴蝶被一道金線分開的圖案,旁注:
“情絲化蠱,癡念成毒。縛人終縛己,情深反成仇。巫術豈能縛心?唯有自解心結,方得解脫。情之一字,重若千鈞,輕若浮雲。”
苗疆歸來,情蠱之事了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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