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漸濃,當鋪門前的梧桐葉已染上金黃。
一個熟悉的身影再次推開了當鋪的木門,是薇薇。
與上次那個被“假笑麵具”困住的迷茫女孩不同,如今的她素麵朝天,穿著舒適的棉麻長裙,眼神清亮,眉宇間多了份從容。
但細看之下,眼底仍有一絲難以掩飾的疲憊。
“阿七掌櫃,織夢娘姐姐,我又來叨擾了。”薇薇的聲音溫和了許多,卻帶著一絲無奈的笑意。
她將手機輕輕放在櫃台上,屏幕上赫然是某個社交平台的後台界麵,充斥著各種刺眼的惡評——“醜八怪”、“炒作狗”、“素顏嚇死人”、“又當又立”……
“我典當這些‘網絡惡評’,”薇薇指了指屏幕,語氣平靜卻堅定。
“它們像蒼蠅一樣,嗡嗡作響,趕不走,甩不掉。
我知道不該在意,可夜深人靜時,那些字眼還是會鑽進來……我想換一份內心的平靜,不被這些噪音乾擾的平靜。”
我看著她,鏡淵之力掃過那些文字。
那些惡評本身並無靈力,卻彙聚著一股渾濁的、充滿戾氣與負麵情緒的集體意識流,如同無形的蛛網,纏繞著她的心神,試圖將她拉回焦慮與自我懷疑的漩渦。
“惡語如風,過耳即散,但若放在心上,便成了石頭。”織夢娘輕聲道。
“石頭多了,心湖便會淤塞。”我點點頭,對薇薇說,“典當並非上策,它們會不斷滋生。不如,我們學著如何淨化它們。”
我帶薇薇來到當鋪後院的心湖畔。
湖水清澈見底,倒映著天光雲影,湖心深處,隱約有柔和的光暈流轉,那是往生簿力量滋養下形成的淨化之域。
“將那些惡評,一條條,認真地抄寫在紙上。”我遞給薇薇一疊素箋和一支筆,“然後,我們把這些紙,折成小船。”
薇薇雖有些疑惑,但仍依言坐下,開始抄寫。
起初,每寫下一個惡毒的詞語,她的手指都會微微顫抖,眉頭緊鎖。
我讓她在每條惡評旁,輕輕寫下一個反擊或化解的詞語——麵對“醜”,寫下“獨特”;麵對“炒作”,寫下“真實”;麵對“嚇人”,寫下“勇氣”……
漸漸地,她的筆觸變得平穩,眼神專注,仿佛在進行一場無聲的儀式。
抄寫完畢,她開始仔細地將每一張紙條折成小小的紙船。動作由生疏到熟練,神情也越來越寧靜。
“現在,”我指著心湖,“想象這些紙船載著的,不是惡意的詛咒,而是你需要放下的在意與憤怒。輕輕地將它們放入湖中,看著它們漂遠。”
薇薇捧起一隻隻小紙船,輕輕放入湖心。
紙船遇水不沉,反而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托著,緩緩向湖心光暈處漂去。
令人驚異的是,隨著紙船漂移,船身上的墨跡開始漸漸淡化,仿佛被湖水淨化吸收,而紙張本身則慢慢變得透明,最終化作點點瑩光,消散在湖水中。
與此同時,薇薇感到心頭那沉甸甸的壓抑感,仿佛也隨著紙船的消失而一點點減輕。
湖心的光暈似乎更明亮了一些,仿佛將這些負麵能量轉化為了滋養自身的養料。
“我好像明白了,”薇薇望著恢複平靜的湖麵,長舒一口氣,“這些惡評就像汙水,我若捧在手裡,隻會弄臟自己;
若強行對抗,會濺得一身狼狽。
唯有引入更廣闊、更潔淨的‘水域’,它才會被稀釋、沉澱、最終消散。我的心,就是那片湖。”
她離開時,步伐更加輕盈,笑容也真切了許多。
她知道,網絡上依然會有噪音,但她已找到了守護內心平靜的方法。
此後,薇薇偶爾還會來當鋪坐坐,有時會帶來自製的小點心。
她依然分享生活,素顏或化妝,開心或煩惱,但多了份寵辱不驚的淡定。
她甚至開始在自己的欄目裡,教粉絲如何應對網絡暴力,如何建立內心的屏障。
那把曾被她典當又找回的“真實”之傘,如今已能從容地為更多人遮風擋雨。
往生簿上,關於薇薇的篇章旁,新增了一幅畫麵:幾艘小紙船在發光的湖麵上漸行漸遠,最終化為星光。旁注添上一行:
“惡語如潮,心湖可納。不拒不抗,以靜化之。折紙為舟,載怨遠行。心容淨土,百毒不侵。”
真正的強大,不是消滅所有惡意,而是修得一片澄澈心湖,任濁流經過,我自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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