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來了這麼多夜貓子！”
人群開始騷動，這可不是好兆頭！
姥爺心裡咯噔一下，知道怕是要壞菜！
他拚命想穩住曲調，將其引回正軌，但那嗩呐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誌，音調越發尖利扭曲，模擬出的鳥鳴聲，不再像鳳凰、喜鵲，反倒像是夜梟的怪笑、烏鴉的哀嚎！
霧氣更濃了，帶著一股土腥和腐爛的味道。
那盤旋的鳥群中，似乎混入了一些不該有的東西——一些體型過大、形狀怪異的“鳥影”，它們的眼睛在昏暗中閃著紅光。
“哢嚓！”一聲脆響，姥爺心中一驚，是他一個徒弟手中的鑔，莫名其妙地裂成了兩半！
緊接著，另一個吹笙的徒弟突然像是被掐住了脖子，臉色發紫，手中的笙掉在地上，發出破敗的嗚咽聲。
混亂像瘟疫一樣在嗩呐班子中蔓延。
樂器接連走調、破音，甚至有人開始胡言亂語，眼神發直。
姥爺知道，禁忌已被觸犯！
這“百鳥朝煞”，召來了不該來的“煞鳥”和孤魂！
他想要停下，但那曲子仿佛有了魔力，他的嘴唇像是被粘在了嗩呐上，手指也不聽使喚，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繼續吹奏出那招災引禍的邪音！
棺材開始劇烈地晃動起來，裡麵傳出“咚咚”的撞擊聲，像是那淹死的傻兒子在裡麵拚命掙紮！
“炸……炸屍了！”
不知誰喊了一嗓子，人群頓時炸了鍋，哭爹喊娘，四散奔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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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大戶也嚇傻了，被家丁拖著往後跑。
隻剩下姥爺和他的嗩呐班子，被那詭異的樂聲、盤旋的怪鳥和晃動的棺材圍在中央。
就在這時，那濃霧之中，緩緩浮現出一個巨大的、模糊的鳥形黑影，雙翼遮天，眼中燃燒著綠色的火焰。
它張開巨喙，卻沒有聲音發出，但所有人都感到一股冰冷的、充滿死寂的意念掃過全場。
姥爺首當其衝，如遭重擊，猛地噴出一口鮮血，手中的紫竹嗩呐“啪”地一聲，從中間裂開！
他整個人仰麵倒下，雙目圓睜，充滿了無儘的恐懼和悔恨。
那巨大的鳥影發出一聲無聲的尖嘯，猛地撲向那劇烈晃動的棺材。
黑氣彌漫，將棺材徹底吞沒。
待到霧氣稍稍散去，原地隻剩下散架的棺材板，裡麵……空空如也。
馬家傻兒子的屍體，不翼而飛。
而姥爺帶來的嗩呐班子，除了幾個嚇傻的年輕徒弟，包括我姥爺在內的大部分老師傅，都當場斃命，死狀淒慘，身上布滿了像是被鳥喙啄抓過的烏黑痕跡。
自那以後，我們那兒再沒人敢吹《百鳥朝煞》。
那首曲子成了真正的禁忌。
有人說，馬家傻兒子的怨魂，被那些“煞鳥”帶走了，成了它們的同類。
也有人說，在起霧的夜晚，還能在荒郊野外聽到扭曲變調的嗩呐聲，看到巨大的怪鳥黑影掠過天空，以及一個癡癡傻傻、渾身濕漉漉的身影在霧中徘徊。
我姥爺用生命和整個班子的覆滅，印證了那句老話：
嗩呐一響，不是升天，就是入地。
有些祖輩傳下的規矩，是用血寫成的，破了，就要用血來償。
那杆裂開的紫竹嗩呐，至今還供在家裡，像一個無聲的警告，提醒著後人，對未知的力量，需懷有最深的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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