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老歪又驚又怒,衝上前去。
栓柱緩緩地、極其僵硬地轉過身。
孫老歪倒吸一口冷氣,連連後退,一屁股跌坐在甲板上。
栓柱的臉上,不知用什麼東西,塗抹了一層慘白的油彩,那白色厚得像是麵具。
臉頰上打著兩團妖異的紅暈,嘴唇塗得漆黑。
這根本不是栓柱!
這妝容,這神態,活脫脫就是當年戲本子裡描繪的、那個瘋魔自刎的“賽活猴”!
“栓柱”看著孫老歪,嘴角慢慢向上扯,露出一個僵硬而詭異的笑容,眼神空洞,卻又帶著一種瘋狂的怨毒。
他抬起手,翹起蘭花指,對著虛空,咿咿呀呀地唱了起來,正是那要命的《伐子都》!
“……怨氣衝霄三千丈,血海深仇怎能忘……”
聲音不再是栓柱清亮的童音,而是變成了一個成年男子淒厲、扭曲的腔調,在寂靜的河麵上飄蕩,令人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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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老歪嚇得魂飛魄散,連滾帶爬地衝過去,想扯下那件戲袍。
“栓柱!醒醒!你快醒醒!”
他的手剛碰到那猩紅的布料,一股冰徹骨髓的寒意瞬間順著指尖蔓延上來,仿佛那不是布料,是千年寒冰。
同時,他感到那戲袍之下,栓柱的身體僵硬冰冷,沒有絲毫活氣。
“栓柱”被他拉扯,停止了唱腔,那雙空洞的眼睛猛地聚焦在孫老歪臉上,充滿了暴戾之氣。
他猛地一揮袖,一股巨大的力量將孫老歪掀飛出去,重重撞在船舷上。
孫老歪眼前一黑,差點昏過去。
他眼睜睜看著“栓柱”在甲板上舞動起來,水袖翻飛,身段步法,竟是當年“賽活猴”的獨門絕技!
那動作時而癲狂,時而哀怨,仿佛真的有一個含冤而死的魂靈,附著在栓柱身上,借著這件浸血的戲袍,重演著當年的悲劇。
河麵上的風越來越大,吹得破船搖晃不止。
“栓柱”的舞姿也越來越快,越來越瘋魔,那猩紅的袍子在月光下如同一團跳躍的鬼火。
孫老歪心中充滿了絕望和悔恨。
他知道,是那件邪門的戲袍!是“賽活猴”的冤魂回來了!
他就不該貪那點錢,把這禍害賣出去,不,是這禍害自己找上了門!
就在“栓柱”舞到高潮,模仿著自刎的動作,抬手作勢要向自己脖頸砍去時,孫老歪不知哪來的勇氣,猛地撲了上去,用儘全身力氣,死死抱住了“栓柱”,對著他那張詭異的臉哭喊道:
“賽老板!賽老板!冤有頭債有主!孩子是無辜的!您放過他!有什麼衝我來!衝我來啊!”
也許是他的哭喊起了作用,也許是彆的原因,“栓柱”的動作猛地一滯。
他臉上的瘋狂神色漸漸褪去,那雙空洞的眼睛裡,恢複了一絲屬於栓柱的驚恐和迷茫。
他身上的猩紅戲袍,顏色似乎也黯淡了一些。
“歪……歪叔……”
栓柱虛弱地吐出兩個字,身子一軟,昏死過去。
那件猩紅戲袍,像是失去了支撐,從栓柱身上滑落,堆在甲板上,依舊散發著不祥的氣息。
孫老歪抱著昏迷的栓柱,老淚縱橫。
他不敢再看那件戲袍一眼,連夜帶著栓柱離開了破船,不知去向。
第二天,有人在估衣街後麵的臭水溝裡,發現了那個買走戲袍的乾瘦老者。
他渾身濕透,早已氣絕身亡,眼睛瞪得溜圓,臉上充滿了極致的恐懼。
他的懷裡,還緊緊抱著那件猩紅色的戲袍,袍子上的蟠龍,在晨光中,仿佛正咧開嘴,露出猙獰的微笑。
而那件浸血的“血戲衣”,也再次失去了蹤影。
有人說它被官府當作邪物燒了,也有人說,它又被某個不識貨的、或者彆有用心的人撿了去。
隻是從此以後,津門的戲班行當裡,多了一條血的教訓:
有些沾了人命、浸了冤血的舊戲衣,不能賣,不能穿,更不能……讓它找到新的“身子”。
因為它們會在夜深人靜時,自己搭台,自己唱戲,直到……找到下一個能夠承載它們無儘怨念的“角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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