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在一旁打下手,遞送顏料。
當那雙鳳眼被細細的墨線勾勒出來時,明明還沒有點上瞳仁,陳默卻覺得那空白的眼眶,瞬間有了“神”,正冷冷地“看”著前方。
輪到畫嘴唇。
吳教授調了一種他認為最接近古典審美的朱紅色。
筆尖蘸飽了顏料,輕輕點向那線描出的唇形。
就在筆尖觸及牆麵的刹那——
“哐當!”
戲台頂上,一塊早已檢查過、固定好的腐朽椽子,毫無征兆地斷裂脫落,重重砸在吳教授身邊的腳手架上!
碎木屑濺了老教授一身!
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吳教授臉色發白,手抖了一下,那筆朱紅在貴妃的嘴角,點歪了,留下一個微微上揚的、像是譏諷的弧度。
“教……教授,要不今天先……”
陳默的聲音發顫。
“意外!隻是意外!”
吳教授定了定神,看著牆上那點畫歪的紅色,有些懊惱,卻又強自鎮定,
“繼續!科學工作,不能因噎廢食!”
他試圖去修正那個歪掉的嘴角。
就在這時,天色毫無征兆地暗了下來,烏雲蔽日,狂風卷著沙塵呼嘯而來,吹得腳手架吱呀作響。
戲台周圍的氣溫驟降。
陳默感到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頭頂,那是一種被無數雙眼睛在暗處盯著的毛骨悚然。
風中,隱隱約約,傳來了鑼鼓聲。
不是現實中任何一種樂器,縹緲、空洞,夾雜著若有若無的、用假嗓哼唱的戲文,聽不清詞,隻覺得那調子哀怨婉轉,又帶著一股子陰冷的戾氣。
“嗚……呀……”
鎮上傳來此起彼伏的關門閉戶聲。
吳教授的手僵在了半空,臉上的血色褪得一乾二淨。
這一次,連他也無法再用“巧合”來解釋了。
陳默驚恐地看到,牆麵上,那個剛剛被勾勒出五官、點歪了嘴角的貴妃臉龐,那粉白的膚色,似乎在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紅潤起來?
那雙空白的鳳眼眼眶裡,墨線仿佛活了過來,在微微蠕動!
“教……教授!牆!牆在動!”
他失聲叫道。
吳教授猛地後退,差點從腳手架上栽下去。
他死死盯著那麵牆,嘴唇哆嗦著,再也說不出一個字。
當天,修複工作被強行叫停。
無論吳教授如何引經據典,鎮長老周都堅決不允許他們再靠近那麵牆半步。
師徒倆被“請”回了招待所。
夜裡,河灣鎮下起了瓢潑大雨,電閃雷鳴。
陳默和吳教授在房間裡,相對無言。恐懼和挫敗感籠罩著他們。
突然,招待所外麵傳來一片驚恐的喧嘩。
兩人衝到窗邊,隻見鎮東頭戲台方向,一片混亂的光影。
冒著大雨跑過去,眼前的景象讓所有人魂飛魄散。
戲台完好無損。
但那麵他們白天修複過的牆麵,那幅《貴妃醉酒》彩繪,徹底變了模樣!
畫中貴妃的五官,變得清晰無比,甚至可以說……活靈活現。
眉眼含春,嘴角帶著那個被點歪的、譏誚而怨毒的笑容。
整張臉妖異美豔,卻透著一股濃得化不開的邪氣。
而最令人頭皮炸裂的是——
畫中貴妃那雙被精心描繪出的、顧盼生輝的鳳眼,此刻,正不斷地、一行行地,往下流淌著鮮紅的液體!
不是雨水衝下的顏料。那液體粘稠、猩紅,順著斑駁的牆麵蜿蜒而下,浸染了霞帔,滴落在戲台的地板上,彙聚成一小灘刺目的紅。
空氣中,彌漫開一股濃烈的、甜膩中帶著鐵鏽味的……血腥氣。
“啊——!”
有膽小的鎮民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尖叫。
吳教授雙腿一軟,癱坐在地,眼鏡掉在泥水裡也渾然不覺,隻是失神地喃喃:“不可能……這不可能……”
陳默僵立在雨中,渾身冰涼。
他終於相信了,有些規矩,不是源於愚昧。
那是用血寫成的警告。
他仿佛看到,那畫中流著血淚的貴妃,正隔著雨幕,用那雙妖異的眼睛,對他,也對所有膽敢驚擾她長眠的人,露出一個冰冷而殘酷的微笑。
戲,還沒唱完。
而他們,都已成了台上的角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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