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淡金色的火焰仿佛擁有生命,無視了腳下納米金屬的堅固結構,竟如熱刀切入油脂般,嘶嘶作響地將其熔穿。
一個不規則的、邊緣閃爍著金芒的窟窿被硬生生撕開,下方是深不見底的黑暗,以及一股更為灼熱的氣浪。
“走!”林小滿來不及思考,抱著懷中幾乎失去溫度的楚惜音,毫不猶豫地縱身躍入。
失重感轉瞬即逝,兩人重重地砸在一片冰冷的金屬管道上,發出沉悶的巨響。
林小滿背部劇痛,但他顧不上自己,死死護住楚惜音。
黑暗中,唯一的微光來自他傷口處滴落的血液,每一滴血都在永鑄藤上燃起一小簇金色火焰,照亮了方寸之地。
“係統指令確認……消除個體化偏差……統一標準形態……”楚惜音在他懷中劇烈顫抖,空洞的眼神失去了焦距,嘴裡機械地重複著冰冷的詞句。
她的身體正變得僵硬,皮膚下的血管似乎在發出微弱的銀光,仿佛有什麼東西要從內部改造她。
林小滿的心臟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他強忍著傷痛,將她抱得更緊,嘴唇貼近她的耳朵,聲音沙啞卻異常清晰:“惜音,你還記得第一次把頭發染成彩虹那天嗎?在天台上,風很大,你叉著腰對我說,要讓全世界都看得見不一樣。”
“不一樣……”這個詞仿佛一把鑰匙,精準地插進了層層加密的意識深處。
楚惜音的身體猛地一顫,那雙空洞的眼眸中,掙紮著閃過一絲屬於她自己的清明。
她的指尖不再冰冷,帶著微弱的溫度,輕輕劃過他手臂上深可見骨的傷口,聲音細若蚊蚋,卻充滿了讓人心碎的溫柔:“傻瓜……疼不疼?”
就在這一瞬間的情感交流中,頭頂上方猛然大亮。
他們墜入的,竟是整座地下基地的核心能源區——熔爐。
數不清的巨型透明管道如史前巨獸的血管般盤根錯節,其中奔湧著銀紫色的液體,散發出妖異的光芒。
那正是“液態金屬”的原漿,每一滴液體內部,都閃爍著億萬個微型光點,那是被強行植入的意識編碼。
四周的牆壁是巨大的投影屏幕,正循環播放著“完美形態典範”。
千篇一律的修長軀體,毫無表情的精致麵容,連虹膜的閃爍頻率都被設定為完全一致。
一股強烈的惡心感從林小滿胃裡翻湧上來,這是屠宰場式的標準化生產!
突然,其中一根離他最近的管道壁上,一行銀色的代碼如詩行般悄然浮現:“我曾寫過春天,直到他們說春天不該有刺。”
林小滿心頭劇震,猛地抬頭。
一個瘦小的身影如同沒有重量的葉子,悄無聲息地從頭頂一個巨大的通風口滑落。
一個女孩,全身都由流動的可編程納米構成,仿佛一個活著的液態金屬雕塑。
她正是流光。
“配方不是材料,是枷鎖。”她沒有廢話,指尖在空氣中劃過,帶出一連串發光的數據流,語速快得驚人,“所謂的‘液態金屬配方’,從一開始就是騙局!它本質是一套嵌入生物納米的‘行為矯正算法’!所有塑形者,每一次重塑形態,都在無意識地接受一次精神清洗,抹除個性,趨向統一。隻有極少數像你和惜音這樣,保留著強烈‘個體印記’的人,才能在潛意識裡察覺到異常。”
流光的眼神黯淡下去:“惜音的父母,還有我的創造者……他們都曾試圖反抗,但結果,隻是被係統標記為‘失敗案例’,以所有塑形者麵前被公開銷毀,以儆效尤。”她看向林小滿,“你帶來的那塊記憶芯片,記錄著他們最初的研究數據,是我們……最後的火種。”
話音未落,流光做出了一個讓林小滿瞠目結舌的動作。
她竟用雙手猛地撕開了自己的腹部,沒有鮮血,隻有無數納米粒子如星塵般溢散。
她從中取出一塊比芯片大上數倍、表麵鐫刻著複雜神聖符文的金屬核心。
“這是我偷偷備份的原始人格數據,在他們被銷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