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微弱而溫暖的光芒,成了林小滿視野裡唯一的錨點。
他死死攥著楚惜音那隻尚存溫度的手,指節因用力而發白,仿佛要將自己的體溫和生命力強行灌注進去。
液態金屬的冰冷觸感從她手臂蔓延,像一條緩慢而致命的毒蛇,正一寸寸吞噬著他所珍愛的一切。
“惜音,你還記得嗎?”林小滿的聲音沙啞得如同被砂紙打磨過,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將顫抖壓進喉嚨深處,“第一次偷偷學變形術,你說要把頭發染成彩虹色,去參加地下音樂節。結果藥劑配比錯了,過敏腫成了豬頭,頂著一張發麵饅頭臉,還非說自己是全場最炫的朋克。”
他話音未落,那片原本緩慢蠕動的液態金屬,竟像是被無形的手攥了一下,猛地向內收縮了零點幾毫米。
楚惜音那張已經模糊不清的麵孔上,嘴角的位置極輕微地抽動了一下。
她的眼睛,那兩團黯淡的星雲,深處似乎閃過了一絲微不可察的笑意。
是她!她的意誌還在!
林小滿心中狂喜,正欲再說些什麼,頭頂淒厲的警報聲卻瞬間撕裂了這短暫的溫情。
刺眼的紅光如同瘋狂跳動的心臟,將整個慘白的實驗室染上一層血色。
廣播裡,一道毫無情感起伏的冰冷女聲轟然炸響:“警告!檢測到異常情感波動,個體Σ7偏離標準形態指數已達98.6,判定為高危汙染源。啟動……三級淨化協議。”
“淨化”二字,如同兩柄淬毒的冰錐,狠狠紮進林小滿的耳膜。
他猛然抬頭,隻見那扇厚重如城牆的合金隔離門在一陣令人牙酸的摩擦聲中緩緩升起。
一個身影緩步走了進來。
那人全身都被一層嚴絲合縫的銀灰色皮膚所覆蓋,仿佛一尊由液態金屬澆築而成的人形雕塑,臉上沒有任何眉眼口鼻的起伏,光滑得像一麵鏡子。
範,秩序裁決所最高效的“格式化執行官”。
“個體Σ7,楚惜音,經判定,其存在已對‘流動城’的絕對穩定構成威脅。”範的聲音直接從他胸腔的擴音器中發出。
他抬起手,掌心裂開,一道由掃描光網瞬間籠罩了楚惜音。
“所有非標準生物特征,將被即刻格式化清除。”
“滾開!”林小滿怒吼一聲,像一頭被逼入絕境的野獸。
他猛地將身旁驚呆的沈清棠向後一推,自己則如同一座山,死死擋在楚惜音身前。
混亂中,一枚老舊的黃銅打火機從他袖中滑落到掌心——那是他從2024年帶來的。
“哢噠”一聲,橘黃色的火焰在慘白與血紅交織的光影中倔強地燃起。
就在火焰升騰的刹那,林小滿手臂上那道信仰之書的紋身陡然微微發燙。
一股明悟毫無征兆地衝入他的腦海:真實的情感,從來就不需要什麼狗屁的標準答案!
愛與恨,喜與悲,本身就是生命最偉大的證明!
就在這劍拔弩張的時刻,頭頂的通風管道傳來一陣細微的窸窣聲。
緊接著,一道黑影如狸貓般悄無聲息地躍下。
一名戴著寬大兜帽的女子,身形瘦削,懷中卻小心翼翼地捧著一株奇特的植物。
植物通體半透明,葉片上的脈絡如同人類的血管,正隨著某種節律微微搏動。
“我是琉璃。”女子聲音壓得極低,卻異常清晰,“彆讓他動手!這是我一直在秘密培養的‘記憶共生藤’,它的根係能吸收火種的異化能量,並將其逆向轉化為宿主最深刻的記憶養分——但它需要一個坐標,一個無比強烈的情感坐標才能被激活!”
一直被林小滿護在身後的沈清棠立刻反應過來,他的家族曾是醫藥世家,對這些奇花異草的理論一點就通:“就像古方裡的‘引經報使’?需要一味藥引,將所有藥力帶到指定的病灶!”
“對!”琉璃重重點頭,眼神急切,“你必須找到她此生最恨,或是最愛的東西,讓那件東西,貼著她的心跳,用最決絕的方式‘燃燒’!”
最恨?最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