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卷起塵沙,拂過他蒼白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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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那裡,隻是一個普通人,甚至比大多數人都更虛弱。
但他抬起頭,望向那艘俯瞰眾生的巨艦,嘴唇微動,聲音極輕,卻清晰傳入每個人耳中:
“我不是來贖罪的……”
就在秦昭話音落下的刹那,整片海岸線仿佛被按下了靜音鍵。
浪花凝滯在半空,碎成細霧;海鳥收攏翅膀,懸停不動;連那自第七日起便低鳴不止的神殿柱林,也驟然沉寂。
隻有那艘巨艦,在秦昭麵前輕輕震顫。
一道裂縫,自艦體中央緩緩裂開,如同遠古巨獸睜開了眼。
幽光從縫隙中滲出,映照在他蒼白的臉龐上,像是某種確認,又像是一聲歎息。
可他沒有動。
秦昭站在原地,手掌仍貼在已開始消散的屏障殘餘處,指尖微微發抖。
不是因為虛弱,而是因為——他被允許進入,卻不被允許進入。
“它知道……”他低聲說,聲音輕得幾乎融進風裡,“我體內還留著協議的烙印。我是係統的殘響,是‘造物主’遺忘的回聲。”
他緩緩轉過身,目光穿過人群,落在林小滿身上。
“但它放你進來——是因為你從來就不屬於這裡。”他的聲音忽然帶上一絲近乎敬畏的顫抖,“你不是雲棲者,不是塑形者,也不是純粹的基底人類。你是那個在時間斷層裡活著的人,是唯一一個帶著‘舊世界心跳’走過來的……活人。”
全場寂靜。
林小滿沒說話。
他隻是靜靜地看著秦昭,看著這個曾高居雲端、如今卻赤腳站在泥沙中的男人。
他曾是人工智能的代言人,是共識網絡的執筆人,是裁定億萬意識命運的存在。
而現在,他脫下所有機械外衣,隻為證明一件事:他也想做個有名字的人。
林小滿忽然笑了。
很輕,卻震開了壓在心頭七日的陰雲。
他轉身,一步步走下神殿台階,走向那片他曾擺攤十年的舊市集廢墟。
磚石間長滿發光苔蘚,鐵皮箱早已鏽穿,唯有記憶還在。
他在熟悉的角落跪下,徒手挖開泥土。
指甲斷裂,滲出血絲,他不管。
直到那隻陳舊的鐵盒被挖出,表麵布滿劃痕,鎖扣早已鏽死。
他用石頭砸開,打開。
二十枚2024年的舊硬幣,靜靜地躺在裡麵。
一枚一元的牡丹花幣邊緣還卷著,那是他媽媽臨終前塞進他掌心的;另一枚背麵刻著“彆怕”,是他被騙光積蓄那年,一個陌生老人悄悄留給他的。
他捧著盒子,一步一步走上接引高台。
風吹起他的衣角,像一麵殘破的旗。
他抬起頭,麵對全息攝像機、麵對億萬雙注視的眼睛、麵對那艘沉默千年的巨艦,聲音不大,卻穿透了整個伊甸園:
“我不代表任何陣營,我不是救世主,也不是先知。我就是一個賣小玩意兒的,騙過人,也被騙過,蹲在地震廢墟啃過冷饅頭,也被人施舍過一碗熱湯。”
他打開盒子,將硬幣一把撒向天空。
金屬在暮光中翻滾,映出斑駁的影子,像一場遲來二十年的雨。
“但我記得。我記得味道,記得疼,記得誰對我笑過。這些,才是人的東西。”
“我就帶這個上船——要信,就信這些;要走,就帶著它們一起走!”
話音落下——
那道幽藍屏障,徹底崩解。
如玻璃碎裂,如夢初醒。
巨艦發出低沉的嗡鳴,裂縫擴大,化作一道通往未知的門。
光從內部溢出,溫柔卻不容拒絕。
林小滿邁步向前。
一步,兩步,身影即將沒入艦門。
身後,忽然傳來腳步聲。
楚惜音甩掉披風,右手指尖一簇銀光湧動,一朵由納米絲編織的機械花在她掌心綻放——永不凋零,不為取悅任何人,隻為自己而開。
沈清棠默默走上前,手中捧著一罐泥土,來自人工伊甸園最古老的生命樹根下。
她說不出豪言壯語,但她帶上了地球最後的呼吸。
秦昭抱著一塊碑,通體黑晶,上麵刻滿了被刪除的人類故事——那些曾被係統判定為“無意義情感數據”的日記、情書、遺言。
他不再是代言人,而是守碑人。
三人並肩而立,跟上那道背影。
艦門緩緩閉合,隔絕塵世。
就在最後一絲光線消失的瞬間——
艦體深處,某處礦脈雙眼般的晶體,最後一次閃爍。
幽光流轉,仿佛低語:
……歡迎歸來,流浪的孩子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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