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每一次搏動,都像一顆恒星在宇宙最深沉的黑暗中舒張、收縮,緩慢,卻蘊含著創世般的力量。
敲擊著在每個人的心臟,令人顫栗。
眾人腳下的“階梯實質化”在這心跳聲中愈發凝實,那些由淡金色光點構成的名字,仿佛被注入了靈魂,開始閃爍著各自獨有的光輝。
走“上去看看。”林小滿說者,抬步上前。
他的聲音裡有一種被巨大未知所懾服後的執拗,仿佛一個凡人,明知前方是神域,卻非要走上去討個說法。
他率先踏上階梯。
腳底傳來溫潤的觸感,每一個名字都像一塊被歲月打磨光滑的鵝卵石。
“王建國”微微發亮,一段模糊的記憶碎片——鐵犁劃過黑土的觸感——掠過林小滿的腦海。
“楚衛國”閃爍,是炮火轟鳴中緊握鋼槍的決絕。
,每一步都踏過一個沉睡的靈魂,一段被銘記的人生。
這不再是簡單的攀登,而是一場莊嚴的巡禮,一場對無數平凡過往的朝聖。
階梯的儘頭,是一片令人窒息的虛空。
眼前不再有任何星辰,隻有一片深淵般的漆黑之海。
在這片無星之海中,懸浮著億萬個晶體結構,它們靜靜地自轉,表麵鐫刻著繁複到無法解讀的幾何符號,仿佛是宇宙邏輯的最終形態,冰冷、精確,不帶一絲情感。
這裡是靜默帶的終點,一個文明的墓場,或是一座神隻的骨骸。
林小小滿心頭的震撼無以複加,他下意識地想靠近其中一塊最近的晶體,手腕上的古書卷紋身卻猛地傳來一陣灼痛,一行從未見過的警告浮現在他腦海中:
【警告:檢測到高維意識場——語言協議失效,邏輯通道屏蔽。】
語言失效?
邏輯屏蔽?
林小滿眉頭緊鎖,這意味著人類所有已知的溝通方式,無論是口頭語言、數據流還是數學公式,在這裡都成了無意義的噪音。
他不信邪。
作為走街串巷的小販,他最信賴的就是自己的聲音。
他清了清嗓子,從記憶中調出自己最熟練的那段叫賣錄音,通過精神力遠遠地播放出去:“最新款的記憶芯片嘞!複古風情,獨家記憶,五塊錢一個,五塊錢您帶走一段人生!”
那熟悉的、帶著市井煙火氣的叫賣聲,在這片死寂的晶體之海中回蕩,顯得無比突兀和渺小,像是投入黑洞的一粒沙。
毫無反應。
那些晶體依舊按照自己的規律旋轉,冷漠得像一堆宇宙塵埃。
“該死!”楚惜音的耐心瞬間耗儘,她那由液態金屬構成的翅膀煩躁地翕動著,激起一圈圈漣漪,“這些鬼東西到底想乾什麼?難道又要我們跪在地上哭一場,它們才肯賞臉看一眼嗎?”
她的話語中充滿了被無視的憤怒,像一團熾烈的火焰。
然而,就是這句帶著強烈情緒的話,似乎觸動了什麼。
“等等。”一直沉默的沈清棠忽然開口,她的目光鎖定在不遠處的一塊晶體上,“惜音,你再說一遍。”
“說什麼?”楚惜音沒好氣地回道。
“就說‘哭一場’那裡,”沈清棠的語氣異常專注,“剛才,就在你說出那個詞的瞬間,那塊晶體……震了一下。”
眾人聞言,齊齊望去。沈清棠的觀察力一向敏銳,她不會無的放矢。
沈清棠沒有再讓他們重複,而是調出了自己隨身攜帶的醫療數據庫。
她想起了什麼,從數據庫深處調出一段屬於階梯上某個名字的記憶數據——那是一位在“大沉降”中幸存的老兵,他的餘生都在戰後創傷中度過。
沈清棠將這段承載著無儘噩夢與痛苦的夢境數據,小心翼翼地推向那塊晶體。
嗡——
一聲極輕微的震顫。
那塊原本完全暗淡的晶體表麵,一道細如發絲的幾何紋路,忽然亮起了一絲微光!
雖然轉瞬即逝,但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一個大膽到近乎荒謬的假設在沈清棠心中成型。
她深吸一口氣,聲音不大,卻清晰地響徹在這片虛空中:“也許……它們不是聽不懂話,是聽不懂‘不痛’的話。”
她不再猶豫,翻開虛擬病曆本,像一位宣讀神諭的祭司,開始朗讀三段她行醫生涯中印象最深刻的創傷記錄。
“第一例,編號734,前聯盟第七機動部隊士兵。因目睹戰友在‘太平洋脊山脈’戰役中被能量武器氣化,患上嚴重戰後抑鬱。幻聽中,他每天都能聽到戰友在喊‘好燙’。他拒絕一切物理修複,他說,‘如果我忘了有多燙,就是背叛’。”
話音剛落,麵前的數十塊晶體上,齊齊亮起了幾道紋路!
“第二例,編號1109,基底人類少女。‘風吼平原’的流沙吞噬了她全家,她是唯一的幸存者。被救出時已喪失語言能力,隻會反複用手指在沙地上畫一道門。她的意識波顯示,她在用一生等家人‘回家’。”
更多的晶體被點亮,光芒連成一片,仿佛冰冷的星圖上有了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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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棠的眼眶濕潤了,聲音開始顫抖,她讀出了最後一段記錄,那屬於她的親身經曆:“第三例……我姐姐沈清荷。塑形者,在一次‘形態失控’的暴亂中,為了保護我,被同化的族人融化。她留給我的最後一句話是,‘彆變成他們’……”